山間的夜晚尤其冰涼,王憐花輾轉難眠,索性直接起身。
萬籟俱寂,隻有山風呼嘯而過時枝葉搖擺之聲。風蕭蜷縮在洞口的石塊後,呼吸輕緩。
王憐花腳步輕緩,在風蕭身側站定,眸光晦澀地盯著他看了片刻,心思百轉,按捺住下毒嘗試的衝動又悄悄地離開。
他對風蕭的蠱術還不夠了解,若是輕易出手,指不定會引出蟲子……
山路崎嶇難走,洞穴位於懸崖下方,若想上去隻能拽住藤蔓蹬牆向上,崖壁約有四十丈高,王憐花難以想象風蕭白天是怎麼把昏睡不醒的他帶回崖洞的。
白天沒有機會打探,王憐花抓住時機在懸崖下方轉悠起來。
篝火的痕跡、飛禽走獸的殘骸、平坦乾淨的地麵,種種情況都顯示風蕭在此地居住了很久。
王憐花沉思,風蕭不是不能離開這座山,但為什麼要一直呆在這裡?
他說起中原武林的種種事情時,風蕭雙目閃閃發光,顯然不是不想出去。
那是為了養蠱?
王憐花感到棘手,在風蕭麵前他就像個無頭蒼蠅,風蕭顯然一點也不怕他,而他也確實奈何不了風蕭。
月光傾瀉而下,在無儘黑夜中散發著幽幽白光,王憐花的目光追隨著一道細細的月光,落在湖泊對麵的一棵樹上。
樹梢係著一條長布,在風中飄蕩,微微泛白。
王憐花越過湖泊,足尖輕點,踏上樹枝,向那條長布伸出手,就在此時,一條黑蛇猛地躥了出來,大張著嘴朝他吐信,尖牙在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澤。
一人一蛇在樹梢僵持,王憐花納悶:一條布而已,風蕭竟然還讓蛇守著?
“你就一輩子呆在那上麵吧。”
從洞穴的方向傳來風蕭的聲音,王憐花回頭,苗疆少年站在洞口看他:“謝謝你,讓我見到了猴子。”
王憐花:“你一直醒著?”
風蕭:“你和陌生人共處一室的時候能安心熟睡嗎?”
王憐花:“不會。”
風蕭眨眨眼,露出一副對王憐花問出那個問題感到費解的神情。
分明是在說:你既然也一樣,那還問什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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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王憐花
狀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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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和風蕭虛與委蛇是自作聰明的呆子才會乾的事,王憐花被風蕭屢次當傻子看,心裡惱恨不已。
但這種情況下,他隻能對風蕭虛與委蛇,假笑相對。
“這地方荒無人煙,隻有蟲與你相伴,你沒有想過去外麵嗎?”
“你真是記不住東西啊,我隻要想換衣裳了都會去外麵買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想過,離開苗疆,去往中原。”
鬨了一通後兩人都不想再睡,便盤腿坐在湖邊,相隔有一丈遠的距離開始交談。
王憐花的心情愈不好便掩飾得愈完美,他態度如常,風蕭也如之前一般討人厭。
王憐花的心情便更加不好了。
風蕭呆了呆,道:“中原?……可我沒有去過中原。”
王憐花道:“我家中略有薄產,你若是隨我一起回中原,我必奉你為座上賓。”
離開苗疆,人生地不熟不知世事的風蕭隻有淪為案板上魚肉的份,因此王憐花說瞎話說得毫不猶豫。
風蕭道:“也對,你中了我的蠱,隻能把我當主人了。”
竟然還蹬鼻子上臉!
王憐花不能忍:“你可知座上賓是何意?”
風蕭道:“主人。”
王憐花道:“不是!是客人。”
“是嗎?”風蕭若有所思,偏頭朝王憐花笑了笑:“沒有人教過我這個詞。”
“……”王憐花道,“‘座上賓’一詞並非少見,教你漢話的人竟然沒有教過你這個詞?”
風蕭不似王憐花處處計算,此時想也不想地答道:“我們待在一起的時間太短,我能學會漢話是因為我天賦異稟。”
王憐花不動聲色,不解道:“你不知道座上賓,怎麼又知道天賦異稟這個詞?”
風蕭笑起來,竟有些天真:“因為他誇我時用的就是這個詞。”
「他」是誰?
王憐花不動聲色:“他是你的老師?”
風蕭忽然瞪他,頃刻間換了副語氣:“你問東問西做什麼?”
王憐花繼續不動聲色……個頭!
他咬牙切齒道:“你不能好好說話?”
風蕭回了個鬼臉。
總是喜怒難辨坑死人不償命的王憐花竟然有朝一日說出這樣的話。
晏遊感慨,讓遊戲論壇上那群特意開貼罵王憐花的玩家知道了,大概會感慨天道有輪回並興奮地敲鑼打鼓吧。
這個現象曾經發生過一次,有路過的玩家路過大號和王憐花鬥法現場,雖然被王憐花遷怒下毒毒回複活點,但他咬牙切齒發怒的視頻在遊戲論壇瘋狂轉載。
從那以後,大號吸引仇恨值的能力得到了玩家的廣泛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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