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與藺塵星就無情的事進行著熱烈的討論,說話間驢車走過汴京長長的街道,七轉八折,在晏遊家附近的那個胡同口放慢速度。
冷血擔心晏遊,心中滿是顧慮,特意放慢速度,問他道:“你真的要去見他們?”
晏遊哼哼一聲:“剛剛不是小冷捕頭你非要讓我回家嗎——怎麼在這種時候擔心了我了?”
那不是你先開始鬨著玩的嗎!
冷血忍了又忍,沒忍住,瞪晏遊一眼。
晏遊笑了笑,正色道:“遲早要見的,那就趁早見吧。”
他也沒有給冷血再躊躇的機會,就在前方不遠處,風蕭甩著一個小小的布袋從胡同口裡走出來。
雙方正麵對上。
風蕭看看冷血,又看看藺塵星,視線最終落在車板後麵的青年身上。
他便知道,這位青年是他要見的小晏先生。
藺塵星像在鬆江府時板著臉,麵無表情,避開與風蕭的對視。風蕭的目光閃了閃,若無其事地走上前去。
“怎麼?你停在這裡是想勸小晏先生不回家?”風蕭一張口,便是一副極討人厭的囂張語氣。
冷血麻了:一個兩個的非要和他作對嗎?
“你看清楚了再說話。”冷血脾氣上來,居高臨下,冷冷地與風蕭對視,“我這不是將小晏先生帶到你麵前了麼?”
風蕭冷哼一聲:“那還不快帶著他進去。”
冷血道:“你擋著路,我怎麼能進去?”
風蕭道:“在我出來之前,是你在這兒擋路。睜眼說瞎話的不是你嗎?”
兩人針鋒相對,風蕭不屑地拋給冷血一個眼神,向一旁有去,給驢車讓路。
先退一步的分明是風蕭,卻顯得冷血落了下風。
晏遊拍拍冷血的肩膀以作安慰,驢車緩緩駛動,他側著臉,和近在咫尺的風蕭對上眼睛。
苗疆少年微微揚眉,打量著晏遊,而晏遊彎著眼睛,坦坦蕩蕩地與他對視。
驢車在晏遊家的後門停下,晏遊掏出鑰匙開門,冷血將驢車駛入院子裡,為自己在晏遊麵前可以是任何人,卻永遠不會是捕頭而心情複雜,所以下車後始終麵無表情。
晏遊拉著冷血去正廳坐下,熱心地為他斟茶倒水,藺塵星默默地端出自己的茶杯向晏遊示意。
“自己倒。”
“不要,你給我倒。”
“你去開門我就給你倒。”
門外正傳來敲門聲。
藺塵星一噎,自己拎起茶壺為斟茶。
他似乎非常不想和風蕭見麵,從風蕭出現後便顯得十分僵硬。
冷血雖然麵無表情地向晏遊表達自己的不滿,但從始至終,一直在默默地注意著他們。
藺塵星不想去開門,晏遊看看冷血,後者目光一凜,流露出拒絕的氣息。
——讓他當車夫駕車送他們回家,還想讓他當門童?
不可能!
冷血也不想去開門。
晏遊躲懶沒成功,溜達著去前院開門,門外苗疆蠱師正矜持而又眼含熱切地注視著他。
“呀,你好。”晏遊撐著門對他微笑,“聽說你喜歡我的故事?”
風蕭大大方方道:“對,我喜歡你的故事。你能為我說書嗎?價格好商量。”
晏遊笑眯眯地刁難自己:“喜歡我故事的人有許多,他們怎麼要求利誘我都沒有做,你憑什麼要我為你說書?”
風蕭歪歪頭:“如果你不吃軟,我隻好硬來了。”
晏遊:“怎麼硬來?”
風蕭毫不隱瞞:“等你中了我的蠱,便隻能對我俯首帖耳。但我喜歡你的書,希望你能心甘情願地為我講故事。我聽說你仰慕休夜,所以請他和我一起來見你了。”
晏遊道:“我可沒說過我仰慕他,那麼多說書人都將他當作過話題,總不可能人人都仰慕他。”
風蕭噎住,眉頭輕蹙,冷冷地看著他。
冷血不放心晏遊,跟在他身後出了正廳,此刻正扶著劍在不遠處的樹叢後站著。
聽到這段對話,他的心情複雜無比:晏遊不管站在麵前的人是誰,都是那副輕飄飄的欠揍態度。
這不僅讓冷血想起和晏遊初次相遇時的情景。
冷血無話可說,走出樹叢,淡淡道:“有話不妨進屋去說。”
大門處的兩人將目光投向他。
晏遊看著他的腿,道:“在那之前,你不想辦法讓小天才鬆口嗎?”
小天才正死死地咬著冷血的衣角,隨著冷血的動作撲騰著翅膀跟著走出樹叢,依舊沒有放棄冷血的衣角。
“……”冷血黑著臉,“這是你的鵝。”
晏遊笑容燦爛:“它與小冷捕頭許久未見,對你甚是想念,我拿它也沒辦法。”
冷血陰沉著臉看他一眼,轉頭往回走。
風蕭沒有跟進屋,定定地看了晏遊一眼,也轉身走了。
冷血隻看見晏遊一個人進正廳,在從他口中得知風蕭離開的事情後,眉頭又禁不住皺了起來。
“不用擔心。他還會來找我的。”晏遊如此告訴冷血,“他隻是嫌你礙事。”
冷血冷颼颼地瞥他一眼。
晏遊絲毫不覺得自己說話說得哪裡有問題:“我說的實話——你那麼提防他,他不嫌棄你難道嫌棄我嗎?”
冷血懶得順著他的話往下扯,起身就要離開,藺塵星也跟著站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神侯府。”
冷血頓了頓,晏遊朝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趕緊走。
藺塵星一個人時總是沉默的,但他說話時,卻總能將人堵得啞口無言。
“你不想和他們見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