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2 / 2)

懷嬌 白糖三兩 8123 字 8個月前

薛鸝想了想,搖頭道:“應當不曾。”

“他是宮裡的皇上,瘋癲不似常人,旁的便也算了,隻是他的那位皇後夏侯婧,實在是暴戾殘酷,殺了不知多少妃嬪,招攬麵首做儘惡事。前兩月王氏的一個庶女,不過在宮宴上被皇上撞見,說了幾句話。此事被她知曉了,竟將那王氏女處以醉骨的極刑。你若與皇上多說幾句話,傳到夏侯婧耳中必定會惹出禍事。”魏蘊說著便麵露厭惡。“夏侯婧也算名門出身,自幼習得聖賢書,一朝得勢便狠毒至此,當真不給自己留半點後路。”

齊國上下都知曉夏侯氏野心勃勃,妄圖拉攏幾大望族,除去宗室幾位封王後獨攬大權。以他們這半點不留後路的殘暴作風,一旦夏侯氏敗了,自有千萬人等著將他們食肉寢皮。

魏蘊的表情上既是對夏侯氏的憎惡,也有對齊國朝政的無奈,這樣的神色,薛鸝前不久在梁晏的臉上看到過。

——

再次來到玉衡居,梁晏的心情卻大不如從前。一見到魏玠,腦子裡便冒出與薛鸝有關的事。

他對薛鸝並未有任何逾矩的舉動,卻遲遲不願將他與薛鸝出行的事說與魏玠聽。甚至隱隱地希望薛鸝也將此事藏在心中,當做他們二人之間的秘密保守。

那一夜流螢飛散如星火,涼風習習吹得梁晏衣衫飄動。他站在小丘上,笑道:“鸝娘日後倘若傷心難過,不妨來此處看看。”

“世子若是心煩也會來此處嗎?”

“流螢不算常有,心中的憂慮卻怎麼也消解不完。”梁晏的嗓音比起魏玠,要多了幾分少年的稚氣。魏玠即便是笑著,也始終像是尊冷冰冰的石像,有著揮之不去的漠然。

“世子在憂心什麼?”薛鸝忍不住問他。

或許是風景太好,薛鸝的語氣也溫柔,他便下意識回答了她的話。

“社稷已是危如累卵,可惜我並無韓王之才,卻妄圖如他一般建伊呂之業,弘不世之功。如今連三公曹都無法勝任,若換做蘭璋,定能功載國史。”梁晏說完後才覺得自己的話無異於是自取其辱,薛鸝如此喜愛魏玠,定會在內心譏諷他的不自量力。他不禁彆過臉,不去看她臉上的表情。

然而許久後,他才聽到薛鸝說:“世子正值年少,何必妄自菲薄。”

薛鸝身後是漫天飛舞的流螢,月光映照在她衣衫上,讓她連發絲都蒙了一層清輝,襯得她如同神女一般。

“往後如何又有幾人說的準,世子但求無愧於心,是非成敗不必過問。”

這種話梁晏聽得著實不少,隻是從魏玠的心上人口中說出,總歸是多了幾分不同的意味。

他嗓子莫名有些發堵,艱澀地開口道:“你不認為我與蘭璋相差甚遠嗎?”

“燭火有燭火的光,流螢卻也有流螢的光,彼此都無法比擬,至少此刻,我認為流螢的光更得我心。”

夜風吹得梁晏眼睛乾澀,他眨了眨眼,良久後才說:“多謝。”

——

梁晏與父親爭執了許久,最終卻是因魏恒舉薦而得了三公曹的差事。此次來見魏玠,是魏恒要他來勸魏玠與薛鸝斷絕往來。

這件事梁晏開不了口,一直在玉衡居拖到了天黑,也沒能說出幾句薛鸝的不好來。

他坐在廊前納涼,碟子裡盛著切好的甜瓜,蚊蟲叮咬得他無心去碰那瓜果,隻幽幽地歎氣。

春獵皇上遇刺一事尚未了結,本是將過錯推給了鈞山王,誰知最後還是讓秦王與河間王知曉了此事,二人憤慨至極,生怕日後會被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給抄家滅族,一氣之下索性聯合淮陰王起兵造反,以清君側為名想要誅殺夏侯氏滿門。魏玠因為頗有威望,如今被要求去寫討伐叛軍的檄文。

梁晏想等他寫完了,再問一問他對薛鸝的心思,誰知一等竟等到了天黑。

他正在心中思慮著如何開口,不曾注意到身後小心翼翼,輕得像隻貓似的腳步聲。

忽地有什麼撞上了梁晏的後背,不等他做出反應,一雙細弱的手臂從後伸過來,如同靈活的蛇般迅速而柔軟地纏上了他的腰腹。女子的身體溫熱而柔軟,緊密地貼著他的後背,發髻上冰涼的珠翠觸到了他的後頸,叫他一瞬間渾身僵直,竟忘了該如何動作。

“表哥,”她歡喜地出聲。“你是在這兒等鸝娘嗎?”

梁晏聽到聲音後迅速冷靜下來,猶豫了片刻後,他略顯羞窘地小聲開口:“薛娘子,我並非蘭璋,你認錯人了。”

薛鸝立刻鬆開手臂往後退開,連忙羞愧地賠罪:“是我昏了眼,竟冒犯了世子,還望世子莫要怪罪……”

“不打緊。”梁晏嗓子發緊,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正好此時,廊道另一端響起了腳步聲。

天色昏暗,魏玠勉強辨識出薛鸝模糊的身影。

“鸝娘?”

薛鸝驚喜地朝他跑了過去,直直地撲進他懷裡,柔聲道:“幾日不見,表哥不想我嗎?”

梁晏的眼睛也不知該看哪兒好,起身的動作顯得慌亂無措。

魏玠任由她抱著,毫無羞澀地點了點頭,淡聲道:“樂安還在此處。”

聽到魏玠叫自己的名字,梁晏更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薛鸝瞥了梁晏一眼,默默站到了魏玠身後。

“檄文已經寫好了,你既有事想要找我,但說無妨。”

梁晏方才想好的話都叫薛鸝這一抱給忘了個精光,此刻她又站在眼前,叫他如何能開口。

他頗為無奈地朝著魏玠看過去,視線卻忍不住移向躲在他身後的薛鸝。她揪著魏玠的衣裳,正麵帶羞澀地偷偷看他。目光交彙的一瞬,她又立刻彆開了眼,彼此都對方才的事心照不宣。

梁晏的心忽然狂跳不止,一聲一聲如同有人在敲打他的胸腔,震得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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