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險些以為眼前人隻是他累昏了頭所看見的幻像,稍一走近便會化作泡影消散。
“世子?”薛鸝驚訝地喚了他一,看到他身上的絳紅官袍,又道:“看來世子在三公曹的這些,過得不算舒心?”
梁晏低笑一,應道:“倒也還好,今來此不是因為心煩擾,隻是想來看看風景。”
薛鸝惋惜道:“可惜今夜流螢不算多,我等了好一會兒,也隻有零星幾隻在這兒飛來飛去的,世子恐怕是白來一趟了。”尤其是這些惱人的蚊蟲叫她苦不堪言,她連著幾來此,都不曾遇見梁晏,正想著過幾便不來了,誰知今夜總算是撞上了他。
“見到你,今夜便不算白來。”梁晏說完後,又提醒她:“你若想要看風景,後要讓人陪著才好,此處荒山野嶺,你孤身一人我在不安心。”
“侍衛在不遠處,世子不必擔心。”晉炤跟著她好幾,攆都攆不走,連阿娘都忍不住問了她幾次。
冷風吹得薛鸝瑟縮了一下,梁晏皺眉道:“夜裡風涼,還是早些回去吧。”
薛鸝點了點頭,小心翼翼起身,動作顯得有幾分古怪。
“可是身子何處不適?”
她小道:“方才扭到腳了,坐下歇了一會,還是有些不好走……”
“侍衛竟不管嗎?”梁晏語氣微沉道。
她如何知曉,畢竟是魏玠的侍衛,隻怕如他一般毫無意趣。
梁晏伸手去扶薛鸝,她忽地身子一歪險些往前栽,又被他扶著腰給攔了回去,這樣一來,二人的姿勢便顯得極為親密,像是抱在了一起。
她立刻慌亂地要往後要退,梁晏無措地鬆手,見到薛鸝疼痛地要蹲下去,連忙又去扶,無奈道:“若是你願意,我可以先背你上馬車。”
薛鸝沉默許久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梁晏心舒了一口氣,將薛鸝小心翼翼背起來。她身上有股若有似無的香氣,絲垂下的候,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會觸到他的臉頰。
她好輕……
梁晏忍不住在心想,後脖頸一涼,似乎有什麼冰涼的東西順著衣襟滑進了他的衣衫,像一位靈活的小蛇,讓他腳步也跟著一亂。
是薛鸝的頭。
他的手心不知不覺出了冷汗,步子也顯得格外僵硬,幾乎要不知道如何走路了。
“與世子有姻親的那位周娘子,應當是位極好的人吧?”
薛鸝小心翼翼口,語氣帶有幾分落寞與不甘。
梁晏嗓子乾,像是有粗糲的石子堵著喉嚨,連口都變得艱難。
“她性情溫和,端莊有禮,鮮與人交惡,族長輩也都喜愛她。”
聽到梁晏的回答,薛鸝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他還以為是自己說的不好,正想補上兩句,忽地感受到脖頸一涼。四周並無落雨的跡象,意識到方才滴落的是薛鸝的眼淚,他步子猛地一頓,方才被眼淚觸到皮膚仿佛被火燒到了似地燙。
“周娘子處處都好,也不怨人人都說她與表哥配,連表哥都對她另眼待……若換做是我,也要喜愛這樣的女子……我哪裡與周娘子比。”薛鸝語氣帶了鼻音,聽著委屈極了。
梁晏猜想她是因魏玠受人譏諷,畢竟魏玠與周氏曾議親,她被拿來與周素殷一同提及也是在所難免。望族最重第,兩對比之下,必定要將她貶得一無是處。
“旁人如何說都不算數。”梁晏立刻反駁她。“倘若蘭璋真心喜歡你,世上千萬人都不及你好,也無人與你比。”
薛鸝哭漸弱,微熱的呼吸灑在他的後頸處。“那世子心裡,周娘子可是世間最好的人?”
他啞口無言,靜默了好一會兒,無奈道:“我與周娘子並非兩情悅。”
有這句話便足夠了,薛鸝心底暗喜,惋惜道:“若我是周娘子,心必定歡喜極了,既有表哥青睞,又與世子定下婚約……”
聽到薛鸝的話,梁晏亦是心微動,然想到她癡戀魏玠,又不禁苦悶,沒有再應。
將薛鸝送回馬車後,梁晏回過身想要離,才現暗處隱匿的身影,竟悄然無地跟了他們許久。
一直到那人睨了他一眼,默不吭地跳上了馬車,梁晏才看清他是晉炤。
——
魏玠回到了洛陽的子要比想的要早上許多,隻是為了避免生出是非,此事並未張揚。
他回府後,薛鸝並未立刻來玉衡居見他,詢問過後才得知,梁晏因為公務繁忙累倒,薛鸝與人一同前去平遠候府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