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鸝望匣子裡並不算太多的珠翠愣了一下,道:“都在這兒了?”
“不敢欺瞞,真是儘數奉上來了。”
她點了點頭,從挑揀出了趙統贈予的金簪,而後緩緩呼出一口氣。“好了,我隻這一支,多謝店家。”
對已為她壞了規矩,收下她手裡的簪釵時也沒有辭讓。
薛鸝來不及與他多過寒暄,趁天亮之前又急急忙忙地離了。
從山上一直走到鈞山王府,薛鸝的腿累得快邁不,天色灰蒙蒙的,小雪像是細碎的柳絮,從蒼穹洋洋灑灑地飄落。她摸了摸凍到麻木的鼻尖,吸了口涼氣,想到才匣子裡的東,心不禁有些發酸。
她並不怨恨阿娘將她的東拿來了,畢竟她是獨女,倘若她不見了,阿娘孤身一總有個依靠,換些銀錢去買幾個鋪子才好讓她日後安穩。死物終歸是死物,寄予再多不舍也於事無補,自己好好活才是最緊的。
來魏府後她得了不少好東,按說出來自是滿滿裝滿了那個匣子,卻不想打的時候裡麵的東並未如她所想。她時常佩戴的簪釵玉環都不在其,隻有幾件顯然是不得她喜歡的,極少戴在身上,阿娘將她喜歡的東都留下了。
鈞山王府的側門打,一眼便看到薛鸝纖弱的身體在冷風微微瑟縮。
她眼眶微紅,淚眼婆娑。“鸝娘有一事想懇求鈞山王。”
——
魏玠的頸與頰側都有樹枝與荊棘劃出來的傷痕,血跡混一身的臟汙,讓他顯得有幾分淒慘。與初次滾落山坡時的早有預備不同,這是他第一次在黑夜毫無設防地跟一個。
他鮮少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刻,幾次都與薛鸝有關。他永遠克製己身,漠視世在爐鼎苦苦煎熬,如今輪到自己,才知曉這種滋味的確極不好受。
刺客不算太難對付,尋到魏玠也沒有費太大的功夫。隻是他畢竟夜裡目不能視,無法處走動,自然不知曉來者是敵是友,便時刻不敢鬆懈。手臂的劇痛讓他麵色發白,如今衣袖濕透,早已分不清是泥水是血跡。
若他猜得不錯,這一次想對他下手的又是魏氏。
隻是對他動手,便不至於找不到蛛絲馬跡。
兄友弟恭並不是一族的常態,即便是和睦互助的魏氏亦是如,世上總有欲壑難平,想一步步得到更多。魏玠風光無限,仰慕者眾多,嫉恨他的也大有在。他從前隻是不曾計較,那些拙劣的伎倆不足以令他煩擾,如今這樣的自負也令他吃了些苦頭。
魏玠帶薛鸝出府,正是猜到了有會借刺殺他,待到有前來相助之時發現薛鸝的存在,好讓他因聲掃地罷了。他早有應對之法,正好趁機會將薛鸝帶到前,日後不再拘她。婚書與喜服都已備好,帶她離洛陽後他們便能成婚。薛鸝想什麼,他給她便是了,如她才會真心喜愛他,隻他一個便足夠了。
魏玠倚樹乾,聽到侍者傳來的腳步聲與呼喊後,他緩緩舒了一口長氣,有什麼順指尖往下滴落,他也無暇去顧及了。
“屬下來遲一步,請主公責罰。”
侍者掃了一眼,並非見到女子的身影,心不禁疑惑,道:“薛娘子不在,是否是……”
“鸝娘應無事。”他的語氣顯得有幾分疲乏。
侍者又說:“家主他們今夜在不遠處設宴,聽聞公子遇刺便命來搭救……”
“已到了?”魏玠歎了口氣。“魏弛可是也跟來了?”
“是。”
侍者猶豫了一下,又:“那薛娘子……”
“不必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