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鈞山王日後未必不能取代當今陛下……”薛鸝眸中微動,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謀權篡位並非正統,難以得到望族的擁立。”
薛鸝垂眸感歎:“也不知這戰事才能平息,屆隻怕路途遙遠,你書信難達。”
梁晏頓了頓,說:“不會太久,等這陣子過去了,很快能接你回來,父親也會平安無事,們一起回洛陽。”
不會的。
薛鸝抬眼看他,在心底提醒自己。
戰亂不平息,平遠侯要一直上陣殺敵,梁晏不迎合望族,如保住侯府的地位,如回到洛陽?
不久後,他會懷著愧疚另娶他人。
梁晏不會來接她,她也不會等。
——
薛鸝想要趕上趙郢,因此並未停留太久。梁晏一直送她了出了城,又陪在她身邊走了很遠,一直到不得不返程。
薛鸝心中失落,梁晏亦如此,她從馬車中探出身子去看他,忽地感到心酸。梁晏待她不薄,她也心想要嫁他,此次一彆,再見隻怕物人非。
傷心過後,薛鸝快速收整後心情,始盤算著往後的事。
此次一遭,實在叫她冷靜了下來,當麵對禍事,情愛永遠不最緊要的。她可以妄想從旁人身上撈到權勢,卻不能一門心思奔著情愛去。
當踏腳石很好,莫要期望那些握不住的東西。
薛鸝思慮良久,最後想到了姚氏,雖說勢利,卻與她一族,從前也算好心勸過阿娘,見她一門心思要嫁薛氏才斷了往來……
趙統英俊威武,可惜年紀有些大了,又不她能拿捏的,性子也不討她喜歡。如此想來,趙郢其實也不差,他趙統的獨子,若趙統登上皇位,太子之位他的,形勢若不好,她一個外人還可以抽身……如魏玠這般的瘋子畢竟少數。
事到如今,她隻能賭上一把了,總不能回去任由瘋子將她埋在棵破樹下。
想到魏玠,薛鸝忍不住歎氣。
——
兵馬過了洛水,馬車中的人掀車簾,露出俊美而蒼白的臉。
蘆花翻飛如雪浪,這樣的畫麵,魏玠從前在朔州也曾看到過。
驛站的人傳信給他,薛鸝果然到了上郡。
魏玠並不著急,甚至難得地了幾分耐心。
薛鸝一路上吃儘了苦頭,連帶著梁晏也要將她拋下,很快她會發現,世上心喜愛她,又能給她想要的一切,隻有他魏玠一人。
夏侯信見到魏玠麵色蒼白,不悅:“魏弛為有跟來,反倒叫你隨軍出征。”
魏玠收回目光,耐性足地解釋:“魏弛病,恐不能前來,這也陛下的意思。”
說來輔佐夏侯氏,實則權力都在魏氏手上,分明來監視他們。
夏侯信想出言諷刺魏玠手臂的傷,話到了嘴邊,望見他麵上帶著警告意味的冰冷笑意,一間又止住了,隻好悻悻地冷嗤一。
魏玠將書翻過一頁,卻無法立刻令自己靜下心。
薛鸝最好祈求不要太早落到他手上,再等一陣子,興許他火氣能消去不少,讓她的下場不至於太過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