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九章、朝生暮死(2)(1 / 2)

南風微微起 勖力 10422 字 3個月前

卓家就卓景一個老來子,卓母親口坦言,兒子是他們領養的。

眼下,家裡的頂梁柱倒了。

老太太有嚴重的腎病,不能勞力,老伴前些年走了,她口口聲聲咒自己情願去死,千萬不要連累兒子。

本來卓景受傷的事,是瞞著卓母的,後來考慮到卓景妻子也有孕在身,這三方都岌岌可危的狀態,分散著實在不是良策。

周是安就私下做主,要小汪把卓家母親一起接到那邊,先待卓景燒傷感染期轉安再作打算。

老太太忍聲抹眼淚,言晏見不得這樣的情景,自己也悄默聲地跟著掉眼淚。

將心比心,如果沒有卓景,也許外婆也會如人家一樣,哭瞎了眼。

去H城的路上,卓母似乎有點暈車,這一點小汪和言晏也沒考慮到,老人家有些羞怯地忍了半晌,估計實在忍不住了,問言晏能不能開點車窗給她換換氣……

話還講齊全,就彎身吐了。

事發的太突然,老人家難堪又著急,一口穢物,半邊吐濺到言晏褲腳及鞋麵上。

她涕淚全在臉上,還窘迫地與言晏道歉。

不糟心、喉嚨淺是假的,可是言晏出於尊重,忍下了胃裡泛上的惡心。她抽著紙巾胡亂擦著,又拿礦泉水給卓母漱口。

隻是腳下的軟墊上,狼藉不堪。

言晏無意瞥一眼小汪,駕車的他也繃著臉,是,天知道,他有個那麼矯情、乾淨的主子。

“前麵服務站,停一下。”

“好。”小汪一副唯言晏之命是從的姿態。

到了服務站,言晏在超市沒看到橘子,隻能買了包陳皮,扶卓母下車去邊上吃塊酸的,換氣歇會兒。

言晏趁這功夫,揭下後座腳下的軟墊,拿礦泉水衝洗著。

小汪要他來,言晏沒肯。

“言小姐比我想象中的賢惠溫和。”小汪好像實在沒話就找話說。

言晏這個時候沒多少心情聽奉承之話。

“周總可不止一次在我跟前念叨你,脾氣大,嬌慣小姐,他要是看到你眼下這樣,估計得心疼了。”

言晏不知道怎麼解釋,在小汪看來,好像她與周是安就是男女關係。

她若是首肯了吧,根本沒有的事;

她要是這個時候還說一些我和你老板什麼都沒有,又鬼都不信!

她簡單衝洗了這塊軟墊,扯紙巾擦乾水漬,囫圇應著小汪的話,“我確實是那種四肢不勤的人,可怎麼辦,不清理一下,這一路就這麼糟心著?”

是是是,小汪點頭如搗蒜。

*

到了醫院,言晏沒立即去看小舅。

她隨小汪一起,先送卓母去看兒子。

ICU重症室有嚴格的探視條件及時間,他們一路奔波,已經過了探視時間,且卓母的身體情況,卓景的妻子作為配偶家屬,要求公司方暫時找一名看護照料一段時間她的婆婆,她有孕在身,顧得上醫院這邊,就顧不上老人。

言晏站在一邊,看這位新婚妻子,熬紅了眼,卻很理智、堅強。

卓妻以為小汪是公司方的助手之類的,可以傳話,就在小汪意欲解釋自己身份的時候,有人答卓妻的條件了。

“這個自然,不過卓太太也要保重身體,這個時間了,就帶卓老太太先回住處休息吧。”

周是安的聲音。

他略微形容匆匆之樣,身邊一道的,是言晏那次在酒吧包廂裡見過一麵的秦之惠,也是小舅他們代理商的直銷老板。

周是安顯然與秦之惠一起,是來慰問受傷員工,再就員工家屬提的一切康複條件來協商的。

他在這不算逼仄的廊道裡,看到言晏,卻淡漠置之不理的態度。

人在遇危的時候,赤誠求生的心會很彷徨,也會吃旁人一驚。

周是安與秦之惠一並衣冠楚楚之貌,可是他先秦之惠前開了慷慨之口,卓母便當他是總主事人,她彆無其他,冷不丁地上前,拽住周是安的衣袖,意欲下跪,被周是安攔住了。

“我不要先生找人照顧的,隻求老板寬心救救我家小景,他才二十六歲,還沒生娃,他可不能有任何事的。”

周是安明顯被老人家的唐突驚著了,他勉力拉起屈膝的老人,“老太太,要寬心的是您,我們自當儘全力救卓景,他是工傷,於情於理,都是我們的擔待,您和您兒媳務必保重身子,為卓景也為我們。”

周是安今天穿一身春季海軍藍色的休閒SOHO款西裝,卓母護子心切,拳手拽衣的力道大了些,鬆手的時候,周是安兩

隻袖口的衣料全皺了。

秦之惠見這陣仗,躲得遠遠的,全推給周某人,由他去慈悲為懷。

他們雙方談康複及看護細則,言晏一個局外人也不便多聽什麼,問了小汪,小舅在的病區,就悄然先行離開了。

來到小舅的VIP病房,言晏呆呆地突然出現在謝禮賓病床前,還在單手翻手機的謝禮賓著實嚇一跳。

“你怎麼來了?”

言晏看謝禮賓耳上及手上全是繃帶,一身毫無生氣的病號服,全然沒了他往日的含蓄好脾氣。

她酸著鼻子,不言不語,把手上拎著的一個便當盒擱在他床尾的邊桌上。

“我突然想起來,你有傷口,還能不能吃牛肉?”

她麵子薄,嘴又笨,很多關懷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她明明很想告訴他,小舅,還好,還好你沒事。

“外婆知道了?”

“沒有,我哄她今天休年假,要帶牛肉和蔣文煜一起去朋友那邊吃火鍋。”

“嗬,也就老太太信你和蔣家那小子的胡鬨。”

言晏覺得小舅話裡有話。

她慢半拍地移步子坐到謝禮賓跟前去,告訴他,她隨卓母一起過來的。

謝禮賓許久沉默。

……

“屋漏偏逢連夜雨,哎,我情願受傷的是自己。”

“小舅,你不可以這樣想,這是意外,誰都預料不到的,我看到那個卓景躺在裡麵,卓媽媽和他的老婆都哭成那樣,我實在難以想象,如果換作外婆,會怎麼樣!就像周是安說的,我們能做的隻有儘力救卓景,其餘喪氣的,懊惱的,自責的話都不要說了。”

言晏似乎有很多年都沒認真喊謝禮賓一聲舅舅,眼下,看他萬分自責的樣子,言晏不是乖巧哄人,而是真心希望他不要給自己太大負擔,畢竟他還有一大家子要顧。

“周是安?”謝禮賓眯眯眼,瞥自己的外甥女,“他名字也是你喊的?”

額,……,言晏大窘,燒紅著一張臉,嘴硬得很,“為什麼不能喊,他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不了不得,但你是個小丫頭,彆去招惹一些不該招惹的人,我可聽你媽說了。”

“說什麼?”言晏心一緊。

“我這個時候沒功夫和你談這些,等我回去再說,你也給我乖乖回去,我

這裡不需要你操心,看也看過了,回吧,免得外婆擔心。”

謝禮賓趕言晏回去,讓她自己打車去火車站,乘高鐵回家,不準在外麵耽擱了。

言晏一臉的不適從,嘟囔著,我這不辭辛勞地跑過來,是為誰哦。。。。

“為我,我知道,難為你了。我也為你,給我全好地回去,等我出院回家,你再表孝心也不遲。”謝禮賓聽到了言晏的牢騷,偏偏臉,依舊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