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十九章、陌上花開(5)(1 / 2)

南風微微起 勖力 10200 字 3個月前

周是安沒和言晏單獨說得上話。

言洛笙隨言晏一道下車的。

周是安拋了手裡的煙,言晏還懵圈著,他索性遞手與言父,自我介紹起來。

言洛笙頷首,男人間最尋常客套的社交手,“周先生,你好。”

“您直接喊我是安就可以了。”

生分的寒暄之後,作為中間紐帶的言晏始終不言不語,這叫這三人局麵多少有點磨不開。

“彆在外麵站著了,到家裡坐吧!言晏,走。”言洛笙熱情地招呼女兒的這位周先生。

言晏還訥訥地站在原地,周是安轉身拉車門,示意她上車。言晏順著他的眼色行事,二人直到言洛笙替他們找好泊車位都沒各自出聲。

周是安經年累月地泡在應酬裡,對眼下這樣的生疏客套局麵其實應該很快的四兩撥千斤,可是因為言晏,他所有的伎倆、算計都得卸下來。

他進門後就謙遜地給言家長輩抱歉,“本該是我和言晏一道過來的,臨時有事耽擱了。”

周是安平時工作要麼在生意談判桌上,要麼陪著各種事業單位、研發部門的總工巡廠,他多數的穿扮都是商務風,西裝革履已然成了他的名帖,他也早已習慣了這種黑白色調。可是眼下,他一身正裝西服,素日裡那股子端著架子的精氣神很難一時從眉眼裡去掉,這在陌生人眼裡,就是滿滿的倨傲感。

尤其是他這番與言父客套的話,絲毫聽不出晚輩的自覺,言晏又一副不與他親昵的悶悶,言洛笙隻以為二人鬨了不愉快。

孫阿姨殷勤泡一杯綠茶給周某人,後者道謝接過,隻略微施麵地放在唇邊沾潤了一口。

言晏是看過他飲茶的習慣的,他隻喝普洱,且家裡的那一套蓋碗茶盅,一隻大概就值得上言晏半年的薪水,講究得叫人覺得矯情。

他朝言晏解釋過,這些年喝酒太傷胃了,喝普洱純粹是想養生呀。

“你熱嘛?”進門半盞茶的時間,言晏才舍得開尊口朝周是安開腔。

周是安盯她一眼,等著她的下文。

言晏在心裡吐槽這家夥,周某人的日子,沒多少四季落差,冷得時候不脫暖氣的環境,熱得要化了,

他也不會受多少毒日頭。總之,他到哪都不會被凍到熱到,剛在樓下,他刻意套上外套,言晏知道他是為了禮數。

可是料想,周是安是沒想到,不是所有人家都慣常地開著冷氣。言晏叫他把外套脫了,周是安依她的意,外套擱到言晏手上的時候,他刻意掌心覆到言晏手背上。

孫阿姨待言晏是客氣的話,那麼待周是安卻多了成敬畏。一口一個周先生,真真應了那句,先敬羅衣後敬人。偏偏周某人太會社交辭令,與言家父母的多少個回合,都不會有話頭掉地上的時候。

言洛笙問他與言晏是怎麼認識的,他也避重就輕地說,算是機緣巧合吧,正巧與她舅舅一起做生意。家裡人也很喜歡言晏。

言晏心上,哪有!

正式晚飯前,孫阿姨原打算再去買點菜,被言晏攔住了,她說周是安吃東西不挑的。

孫阿姨朝她深意一笑,“我瞧這位周先生是個矜貴人,隻怕吃不慣這些,言晏你該早說的。”

“我也不知道他會來。”言晏說得是實話。

“這話怎麼說的,隻怕怠慢了……”

言晏猶豫了下,隻得反其道而行,“其實他嘴巴很挑,買什麼他也未必就上心,我媽並不喜歡他。”

“為什麼?”孫阿姨這一天相處來,真真是個賢惠溫柔的人,“我瞧著不錯,人很穩重談吐也不錯,你爸爸看上去也挺喜歡他的,最重要的是,模樣也很俊。”

額,果然女人這生物,多大年紀都是顏控。

言晏躲在廚房裡,堅決沒讓孫阿姨再添什麼菜,二人再聊了點,孫阿姨幾回看言晏想說什麼又都沒張口。

言晏幫她打下手,“阿姨,您想說什麼?”

“……,你不像你爸爸,該是像你媽媽,雖然沒見過,想你媽媽也是個大美人。”孫阿姨說著,臉上有些難色。

“我並不太想像她,她至今都不會燒一道像樣的菜,煮個粥,鍋蓋都能忘了蓋上。”言晏打趣自己的母親。

孫阿姨怪她淘氣,哪能這樣說自己的媽媽。

“你媽媽到底是寶貝你的,這些年一直要你在身邊就是個證明,天下沒有不愛兒的娘。倒是你爸爸,他嘴上沒說什麼,心裡還是愧疚你的,……,聽你答應來,提前

幾天就叫我收拾屋子,給你買新的床單被套,今早去接你,為穿什麼顛三倒四了好長時間,他這些年哪講究過這些啊!”孫阿姨有心緩和他們父女的嫌隙。

言晏聽在心上,默默點頭。

“阿姨,謝謝您。”謝謝你,與我父親把日子過出了個圓;謝謝你,叫父親拾回了一個男人、一個父親最起碼的尊嚴與驕傲。

夜頃刻間就聚攏了下來,慶幸得是,圓月正值當空。

一家人吃晚飯的時候,因為周是安的加入,父親非得要喝幾杯,就連未成年的言宥,父親也說破例沾上一口也無妨,孫阿姨捧著周是安,說一家子男人這是為了歡迎姑爺、姐夫來著。

言晏坐在桌邊一角,尤為窘色,周是安推脫開車過來的,實在不能飲酒,言洛笙卻執意。言晏從前在酒桌上看到的那種中國式勸酒,眼下父親也是如此,這倒叫她不知該說什麼為好。

周是安盛情難卻,隻能拎起酒杯,意欲一醉方休的架勢。有了他的加入,言晏默聲觀望著,中午那種拘謹客套的局麵全逆轉了,男人們的情意,有時候真得很奇怪,可能在一頓拳腳裡,或在一對燃著青煙的香煙裡,也可以在辛辣無色的酒水裡。

周是安的酒量,言晏沒徹底見識過,也聽舅舅說過。她倒是不心疼他了,而是怕父親喝多了,顏麵上過不去,就叫周是安悠著點,彆喝了。

他臉上有些微醺,趁著言家父母離席端菜的功夫,他在桌下圈住言晏的手,低聲問她,“還氣嘛?”

言晏不理會他的話,周是安也隻笑而不語,好在一頓酒,他們適可而止,酒足飯飽,趁著言家陽台上擺果祭月的時間,一家人坐著飲茶吃水果,笑笑嚷嚷,也已經晚上十點光景。

周是安說時間不早,他們就先回酒店,明日早上他來接大家一塊去飲茶。

言洛笙原打算叫言晏和妻子一塊睡,周是安和兒子一個房間的,聽周是安意欲告辭的口吻,再就雖說不知對方家世背景,但也看得出不是個能受委屈的公子哥模樣,剛才那話裡,還是要帶言晏一起走的意思。

言洛笙沒說什麼,言晏似乎也沒拒絕,不過是她看家裡空間就這麼大,況且還是言宥把臥室騰給她,這

下周是安的話,倒是叫她不拘謹了,她還是去住酒店,更自在點。

言晏收拾自己帶過來的簡便換洗行李,言洛笙將她叫到一邊,很難色但又不得不開口的口吻,“言晏,你和這位周先生,……,我是說,你們,你媽媽知道吧?”

言晏即刻燒紅了臉,可是還是誠懇告訴父親,“嗯,她知道。”

“……”言洛笙頓了頓,末了隻要她開車注意點。

*

下樓取車,言晏駕車,她摸索了許久,副駕上的人閉眼醒酒狀,不期然問她,“你父親剛跟你說什麼了?”

“……”言晏不理會他。

“我今天酒好像多了。”

言晏繼續啞巴。

言晏就著他這車的方向盤和駕駛座位的位置調了許久,她明明可以問他這個主人,她就是犟著不張口,周是安似乎也不催促,還安撫她,“不急,咱們有的是時間。”

好不容易可以上路了,她不說話,他索性也不熱臉貼冷屁股,開著手機導航,語音裡的男人自然能叫他們去目的地。

到了周是安下榻的酒店,他們一起前台che的時候,周是安拿到他的房卡,言晏幾步之遠的距離等著他,他回頭一副狐疑的桃花眼問她,“嗯?你不自己辦手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