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十九章、陌上花開(6)(1 / 2)

南風微微起 勖力 12016 字 3個月前

言晏穿好睡衣,氤氳的水氣裡,紅著一張臉,酒的緣故。

她手撐在洗手台上,看手邊喝了一半的啤酒,瓶身上還掛著水珠子,墜墜得往下落。

她對著鏡子,無聲地朝自己說了句什麼。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剛才自己腦子一熱,都說了些什麼!!

言晏毫不懷疑自己,衛生間裡有個後門可以離了這裡,她抬腿就走,太丟人了。

這算怎麼回事嘛,她這算以色侍人?以身相許?

她承認外麵的人今天趕赴過來,讓她昏頭了。

言晏在衛生間裡磨蹭了估計有四五十分鐘,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還想坐在裡麵敷完麵膜出來。她磨蹭這麼久,外麵的人也沒催她,這讓言晏更是下不來台,……,還是他已經睡著了?

睡著了,大家都阿彌陀佛。

言晏簡單地拍了點水乳,輕手輕腳地旋門鎖走了出來,她腳上沒穿鞋,遠遠看一眼床上的人,單腿屈膝地平躺著,被子拽了一角敷衍地蓋著半身,像是不喜室內的光,一隻手拳著擱在眉心上。

言晏出個一兩天的短差回來都累得不行,更遑論他這一動身就是十來天不歸的行程,他先前說累自然也是真心的牢騷話,言晏心裡雙手合十,睡吧,睡吧。

她躡手躡腳正準備往外間去,不期然,床上的人,啞啞出聲,“洗完了?”

言晏驚得一顆心沒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尷尬得很。

周是安總是有那種本事,一瞬不瞬地瞧對方,偏偏叫人挑不出他唐突的不是。大概他那張臉太唬人了吧,浴在通透的光裡,他挪挪身,靠在床頭上,洗過的短發,沒了貫日裡的精英人的派頭,甚至不服帖的毛毛躁躁。

男人是不是天生比女人少了幾分羞恥心,為什麼他朝言晏裸著上身,他竟無半點不適意。

言晏瞥幾眼某人的胸膛,脖子更是又僵了幾分。

怎一個尬字了得。

二人就這麼乾望著,周某人始終沒再不出聲,倒是言晏清清嗓子,“那個……,你困的話,就先睡會兒吧。”

“合著你又耍我一次?”某人眯眼,聲音聽不出多大的不悅。

“不是……”言晏

想說,我不是怕你累著嘛!

周是安沒等她話說完,“我已經有點精蟲上腦,聽不得半句廢話。”他眯眼瞧她,再認真不過的麵色說著放肆輕佻的話。

言晏被他噎得大氣不敢喘。

周是安下床往言晏跟前走的時候,她甚至不敢抬頭看他,總覺得周身有道無形的網,漸漸圍剿了她。她有點想跳腳,於是周是安伸手來拽她的時候,她語言不受控製地朝他控訴起來,“沒人像你這樣的,……,我不欠你的好嘛,你黑著一張臉算什麼……”

心上奔騰的潮水豁開了一個口子,禁不住千軍萬馬的抵足不前,看著她那張臉再聽她那小孩脾氣的話,周是安很清楚地聽見心上的那道禁閘潰了軍,言晏再朝他軟語地埋怨跳腳什麼,就像有誰在他帳前點了一撚情香,而她自己渾然不覺地替他再吹了吹那火星子。

潮水泛了濫,火也縱了性,水火都無情得很,一向吃齋念佛的周是安自然被裹攜燒騰地無影無蹤。

“言晏,你這樣很不好,話說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我已然被你說動了,這戒想守也守不住了。”周是安攬抱她到床上,一雙騰騰殺氣的眼盯著她,言晏飲酒的緣故,臉上本有淺淺的紅,此刻卻被周是安嚇住了,駭白著一張臉。

頭發還是濕的,身上有浴後的香,白皙的肌底下像是有緋色的水在潺潺地動,濕漉的眼裡藏太多情緒,周是安問她在想什麼。

言晏羞憤地嗅著他氣息裡的酒精味,成心氣他,“反正和你想得不一樣的東西。”

嗬,周是安嗤笑一聲,“你自然不是東西,你是我日夜放在心裡的人。”男人在這個緊要關頭,說起情話來,那真真是信手拈來。

言晏無聲地啐他。

周是安再俯湊到她耳際,“不信?我也有點不信,從你頭一回跑到我夢裡的時候,我就苦惱得很,這是怎麼說的,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還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姑娘,我自己都想罵自己,混賬!”

言晏啞然,問他是什麼時候,哪一回?

“第二次去你家,一夥人喝酒吃蟹的那回!”周是安說,下樓的言小姐發了好大一通火。

言晏抿嘴朝他笑,“那天姨媽來訪,有點痛經,小舅那麼晚

還帶一群男人回來,吵吵鬨鬨得煩得很。”

“忒沒禮貌了,站在樓梯口就朝我們罵,”周是安手裡揉搓在她的腰上,“好歹也要下樓,走近點,給我看清楚呀。”

言晏吃痛有餘,悶悶地望他。

周是安就由著她望著,時不時淺淺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和微翹的鼻尖上。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周是安的聲音聽起來已然有點精神遊離的樣子。

“你喜歡我什麼?”

“那你又歡喜我什麼?”

這人壞,你問他,他反問你。

言晏略略不快地看著他。

周是安毫無不妥的倨傲感,“氣什麼,你這樣問,像是不知道的樣子,可是你不知道的,我又何嘗不是呢?”

喜歡就喜歡,為什麼一定要有道理,要有緣由。

總之不偷不搶,合情合理,不關乎任何人,這就夠了。

周是安在言晏突地乖順的沉默下來解她的衣服,她彆扭地含糊道,“能不能把燈關了?”

他聽後且笑,“不能。”

“……”

“我想看你。”

言晏閉著眼,蒙羞,“……”,模糊感覺到光源變暗了點,她再微微掀眼,隻聽周是安在她耳邊說,咱們折中處理。

他們不算第一次肌膚相親,那回在山莊後園的庭院小樓裡,也曾有過,隻是那回周是安純粹安撫的幾個吻,言晏能感受到他的溫情。

眼下,溫情在欲念的火上煎熬著,好像所有體麵的品格都被他拋之腦後了,言晏原以為她會懼怕這樣光景下的他,畢竟太難為情了。

可是耳邊聽著周是安那完全變了味的聲音與語調,言晏心上像是被他撓了幾下,原來她給他求而不得的滋味是這樣的,哀怨的、可憐的,恨恨的,以至於赤誠相見的時候,周是安那不知是生意人的本性還是男人的本能,他朝她討伐回來,即刻的,不容辯駁的。

言晏被他吻過的唇,有點火辣辣的,再就是麻。言晏覺得他在她的深喉裡,試圖勾出她的魂靈。

“言晏,想過嘛,我們這樣?”

言晏朝他誠實地搖頭,隻聽周是安狷介地一笑,從她唇上往下移的時候,啞啞的聲音,“乖孩子,可我真心實意地想過!”

言晏不想聽他說些臉紅心

跳的話,也沒眼睜眼看著他的意欲。

高度的精神彙集,得到的全是籠統地白,言晏極力地閉著眼,極力地放下氣力配合著他,得到的全然不是道聽途說中的歡愉感,而是戰栗,羞赧,如果可以,她真想求他停下來,她覺得這樣……不好。

於是,她心甘情願的前提下,還是被他招惹出眼淚。

周是安先前還和她說著話,眼下,看著她怯生生的眼淚,眼裡有些憐惜的光,卻瞬間又黯了下去,氣息輕且綿長,與她相近了些,能明顯感覺到言晏寸了寸,想離他。

他們住得樓層比較高,聽不大分清夜裡的車流聲,倒是隱約能聽到窗外玻璃上滴滴答答的雨落聲,“言晏,下雨了……”

言晏這個時候,沒心神聽他閒話什麼,閉閉眼,再偏過臉想求他什麼的,周是安一隻手橫抄在她的肩下,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與她含吻,再就,

絲絲牽扯的疼痛感混著他灼灼的氣息,教人不能細聽。

言晏眼裡有窸窣的淚,周是安眼裡有碎裂的冰。

他問她,先前進門後,她原本想跟他說什麼的?

氣了,惱了,要和他再分一次體麵的手?周是安在情|欲顛簸裡,勢必問出個究竟。

言晏禁不住他的盤問,隻悶聲搖搖頭。

“那是要說什麼?”周是安眼裡的光,亦是撞進了她的眼裡。

“……,”言晏盈盈的淚打轉著,淚隨輕語一道,“我愛你。”

終究,周是安從見她的第一麵起,圈留在心上的一口氣,在翻湧的浪潮最頂上,顛沛得無影無蹤,“唔,……乖孩子……”

*

淩晨兩三點的時候,言晏被周是安抱起來喝水,她說有點鼻塞。

周是安調高了冷氣,他放手到她額上,探她的溫度。

她懨懨的聲音,“不是感冒,是鼻敏感了。”

周是安不作聲,頃刻,隻要她再喝點水。

言晏突地冒出一句,“渾身好累,像散架了。”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