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陶秋和聞星時，最後又說：“這事和你們無關，如果你們想離開……我們不會阻攔。”
彭大在一旁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連紀不為所動。
聞星時和陶秋本就是他臨時拉進來的人，而且他承諾過，隻要他們兩人想，隨時可以走。
陶秋倒沒想過這些，他對連紀剛才說的還有點在意：“那個資料，是用來做什麼的？”
提到這個，連紀沉吟片刻，遲疑道：“嘗試找到解決人類存亡問題的方法？”
陶秋的第一反應，他不是人類，和他沒關係。
夜裡太黑，陶秋看不到連紀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連紀還想說些什麼，聞星時突然道：“不早了，先休息吧。”
他一出聲，其他人就不說話了，默默整理東西。
連紀安排了輪流守夜的人，隨時保持警惕，聞星時依舊去了另一邊，不離他們太近。
陶秋自然跟他一起，但有彆人在，他不好意思再賴著聞星時，打算獨自睡下。
他走到一邊，聞星時喊他：“秋秋。”
陶秋扭頭望過去，聞星時語氣裡有些疲憊：“過來。”
“你怎麼了？”陶秋湊近，在他身旁蹲下，“不舒服嗎？”
聞星時不答，隻伸手將陶秋抱進懷裡，額頭抵在他肩膀。
陶秋很驚訝，又擔心他是不是哪裡難受，不敢掙紮乖乖讓他抱著。
聞星時嗅著陶秋身上的氣息，緊鎖的眉間才慢慢鬆開。
剛才連紀在說起那些的時候，他就感覺不對勁了，黑霧雖沒有失控散出，卻讓他頭痛欲裂。
若隻是輕微頭痛，他完全可以忍耐，以往夜裡他經常這樣，時常睡不好，但這一回不同尋常。
果然……和昨晚一樣，隻要陶秋在他身邊，他就會好受些。
等到徹底恢複，聞星時抬起頭，低聲問：“要自己睡嗎？”
陶秋當即閉眼，倒在他懷裡，表示自己已經睡著了。
沒過多久，聞星時摟著他躺下，用外套蓋住兩人。
連紀夜裡第一個守夜，他注意到陶秋兩人的動靜，默默彆過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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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剛剛亮起一點，林子裡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連紀把眾人都叫醒。
聞星時和陶秋昨晚都沒有表現出要離開的意思，連紀不再多問，分完乾糧後準備趕路。
待他們走遠後，有兩人來到這邊，個子一高一矮。
矮個子在草叢角落蹲下，仔細查看：“這裡有人待過，應該就是昨晚。”
他起身和另一人試了個眼色，搜尋著路上隱約的痕跡跟過去。
他們走了一段路，眼前的景象卻突然變幻，兩旁的樹木消失不見，腳下踩著的草地變為一灘泥昭，正把兩人往下拽。
“怎麼回事？”高個子驚慌失措，越是掙紮就陷得越快。
他攀住矮個子的胳膊，卻被嫌棄地甩開：“幻境而已，你不怕，它就不會把你怎麼樣。”
聽他這麼說，高個子隻好閉上眼，再睜開時，泥沼果然不見了。
“應該是變異植物，”矮個子抽出短刀，冷笑道：“我倒要看看這東西，有多大的能耐。”
幻境中的植物有真有假，路也和原來的不一樣，等他們出去，剛才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得跟丟。
矮個子心裡氣，往前走了一段路找不到正確方向，將短刀狠狠紮在一旁的樹乾上。
樹乾扭曲了幾下，消失在原地。
兩人同時一驚，隨後側方的灌木“嘩啦嘩啦”響，一隻巨大的牽牛花拐出來。
它的直徑足足有一米，高個子看得抽氣，後退幾步：“這麼大一隻！”
矮個子卻奇怪，幻境一般是小型變異植物才會有的能力，難道說它不是搞出幻境的罪魁禍首？
牽牛花抬起頭，狠狠朝著他們撲過來，高個子拿著刀抵擋，一邊喊：“快幫我！”
矮個子不為所動，絲毫不管牽牛花猙獰的大口，徑直朝前走。
他眼前一花，眼前的景象又是一邊，另一隻牽牛花藏在草叢裡，和剛才那隻一模一樣，隻是個頭小些，隻有巴掌大。
“終於找到你了！”矮個子用短刀刺過去，牽牛花措不及防，根莖被劃了一刀。
它忍著痛快速逃離，幻境徹底消失，剛才那隻大的牽牛花也不見了。
高個子茫然：“怎麼回事？”
矮個子用更嫌棄的眼神看他：“剛才也是幻境，這隻變異植物根本沒那麼大。”
所以才要幻化出另一個形象出來，想把他們嚇走。
“人也跟丟了，”矮個子吐了口唾沫，“先走吧，再去彆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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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幾人經過一處小型湖泊，連紀讓大家停下來休整，並補充水源。
湖泊雖小，但裡麵大概率有變異植物，彭二提著水壺輕手輕腳過去打水，儘量不發出聲響。
他剛把水壺伸進去，一條兩指粗的水藻“嘩啦”升起，甩過來想將他纏住。
還好他反應快，迅速躲開了，並裝了小半壺水。
彭二不甘心，跑去另一邊故技重施，圍著湖泊一圈下來，水藻的攻擊一次都沒能成功，彭二最後提著裝滿的水壺回來。
這類水生變異植物基本不願離開水底，見彭二走遠，便緩緩退了回去。
彭二放好水壺，嘀咕了一句：“這些變異植物越來越凶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越發深入的緣故，今天上午碰到的變異植物膽子都很大，脾氣也不小。
早上的時候連紀還被一隻捕蠅草攔住去路，用鋸齒狀的頂端撕咬他的鞋麵。
因為它太小，連紀甚至沒忍心動手，蹲下來等了一會兒，才用兩根手指夾起它，丟進一旁的草叢裡。
陶秋在心裡默默反駁，他養的就很乖。
他拿出早上沒吃完的壓縮餅乾，正咬了一口，身後的草叢響了幾聲。
陶秋一轉頭，看見牽牛花慢慢爬了出來，花瓣虛弱地垂著。
連紀看見它，表情怪異：“怎麼有點眼熟？”
牽牛花靠近陶秋，“嗚嗚”幾聲，將自己的根莖伸過來，露出上麵的傷口，像在求助。
陶秋顧不得還有彆人在場，把它捧起來仔細查看。
連紀想讓他小心一點，這變異植物可能會意圖不軌，張了張口閉上了。
他總覺得陶秋很特彆，尤其是在變異植物麵前。
陶秋捧著牽牛花走到一邊，放下背包翻找出一截乾淨的布條，纏住它受傷的地方，又摸出一顆晶核喂給它。
牽牛花一邊趴著，一邊“嗚嗚”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辣椒悄悄從拉鏈邊緣探頭，暗中觀察著。
“你是怎麼受的傷？”陶秋摸了摸牽牛花的葉子。
他剛才看的時候，那傷口明顯是被鋒利的東西給劃的。
林子裡沒有喪屍，難道變異植物之間還會打架嗎？
牽牛花吃了晶核，慢慢爬進陶秋的上衣口袋，蜷縮成一團。
前幾回碰上它，它都跑了，最後好像還是得養。
陶秋下意識看向聞星時，眼神似乎在問該怎麼辦。
聞星時伸手揉他的發絲：“想養就養。”
陶秋仍不放心，背對著連紀他們打開背包，小聲詢問辣椒的意見。
辣椒不怎麼喜歡牽牛花，他要是養了，這兩隻會不會天天打架？
然而辣椒這次一反常態，蹭蹭陶秋的手表示同意了。
它剛才都聽到牽牛花說了，它受傷是為了幫助陶秋，辣椒再怎麼不喜歡這朵花，也不會這時候趕它走。
陶秋終於鬆口氣，關好背包拉鏈，帶著口袋裡的牽牛花返回。
連紀左右打量：“那隻變異植物呢？”
陶秋搖頭：“不知道，已經走了。”
連紀臉上表情明顯不太信，但沒多說什麼，低頭看指南針：“我們也走吧。”
他手裡有張破舊的地圖，剛才仔細辨認過位置，如果沒看錯，他們應該在明天就能走出這片樹林了。
繞過湖泊，連紀卻停下腳步。
陶秋正低頭看口袋裡的牽牛花，摸摸它的葉子，突然被聞星時拉住手腕。
側方的灌木叢後依次出現兩個人，手裡都拿著武器，目光不善。
連紀一眼認出這是康硯的人，深吸一口氣：“還是被發現了……”
另外一邊也有人靠近，想將他們圍住。
康硯從一棵樹後走出來，麵上帶笑：“彆激動，我不是來找茬的。”
聞星時護住陶秋，黑霧在掌心若影若現。
康硯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一直埋著頭，陶秋越看越眼熟。
連紀皮笑肉不笑：“看這架勢，不是來找茬，是直接來打架的吧？”
“當然不是，”康硯懶得廢話，看了一眼宋念念，“我對你們來這裡的目的不感興趣，我隻想問，你們有沒有在林子裡見到一個人……”
他話還沒說完，下屬心驚膽戰道：“康哥，那個好像是聞星時。”
康硯一愣，朝他所指方向看去，站在最後麵的果然是聞星時。
他著實驚訝：“這可真是難得一見……”
在發現連紀一隊人的時候，康硯沒注意過他身邊都是誰，現在看見聞星時，自然也看到了他身旁的陶秋。
康硯頓時臉色驟變，話音戛然而止。
尤其是看清陶秋的雙眼時，他的神色更加難以置信。
他無暇顧及彆的，腦海中各種念頭翻湧，語氣不可思議：“怎麼會，你不是已經……”
話說了一半，康硯看向聞星時：“是你把他救出來的？”
他記得這張臉，當初渾身瑟瑟發抖還要擋在聞星時麵前……
可是他現在，應該是一具白骨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