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戛然而止,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左相是何意。
提點他,若是他能攔下裴玄遲,將鹽引一事壓下,那左相便會助他。
若是攔不下,左相便是如此倒戈裴玄遲。
左相早有兩手準備。
而現在夜深,太監出宮尋人,顯然是鹽引一事有了定論,丞相便順勢倒戈。
裴文鈺徹底失了神,“父皇,兒臣是冤枉的。”
“來人,將裴文鈺褪去太子服製,貶為庶人,終生不得入宮!”
“父皇!”裴文鈺驀地抬頭,“兒臣是冤枉的,裴玄遲與兒臣有私仇,故意陷害兒臣的!”
“你販賣私鹽是裴玄遲引你的?你與國師勾結算計朕,也是裴玄遲縱你的?你還敢派刺客攔路堵截,朕見你竟是沒有將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裴文鈺所作所為,新舊相加,皇帝怒火攻心,氣的喘不上氣,五指掐著心口處,龍袍起了褶皺,他大口喘息著,“還不快將裴文鈺壓下去!”
“父皇——!”
“堵住他的嘴!”皇帝漠然道:“若不是看在純妃的麵上,販賣私鹽幾個腦袋都不夠你砍的!”
“唔,唔!”裴文鈺被侍衛齊手拖了下去,癱倒在地狼狽不已。
皇帝說:“此事便就此了結,廢太子一事愛卿莫要聲張。”
此話自是對賀昱瑾說的,賀昱瑾俯身應是。
“此事事關重大,理當論功行賞,隻是老九還未回來,待老九傷好歸京,朕定有重賞。”頓了頓,皇帝關心的問道:“老九傷勢如何,幾時才能歸京?”
賀昱瑾說:“傷得很重,但好在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了,大夫說不宜移動,過個兩三日才可動作,到那時便可以歸京。”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說兩三日,賀昱瑾私以為多留些時日會看起來更逼真些,但裴玄遲既然說了時間,他便按照裴玄遲說的告知皇帝便是。
皇帝聞言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再多過問,“時候不早了,愛卿今日辛苦,早些回去歇著吧。”
“是,微臣告退。”
皇帝處置了裴文鈺,卻隻是貶為庶人,匆匆拉下去也沒有多說些什麼。
賀昱瑾心裡拿不準,總感覺皇帝並沒有要殺了裴文鈺的意思,難道真的為了保純妃的胎,皇帝便如此隱忍嗎?
心裡裝著事,賀昱瑾出去的時候走的有些慢,眼見著角落有幾道人影閃過,再看卻隻剩下樹在搖晃。
賀昱瑾捏了捏眉心,暗道今天是真的累,都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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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洛亭起了個大早,坐在桌邊練習著操控靈力。
昨日靈力虧空後變回了貓,本以為又有一陣不能變成人了,卻沒想到早上睜開眼,還是人的樣子,隻是頭頂多了對貓耳。
倒也不是什麼壞事,他總感覺控製靈力更加得心應手。
反複試了幾遍,正準備釋放靈力的時候,窗外傳來了鳥拍打翅膀的聲音。
雲洛亭一愣,現在天冷,鮮少會有鳥在外麵飛,除了飛去南方的,旁的鳥也都會找暖和的地方躲起來。
外麵那隻鳥在窗外飛來飛去,最後還落在了窗戶上,用鳥喙啄窗紙。
雲洛亭見著有些不像麻雀一類的小鳥,倒像是信鴿。
怕鳥鬨出的動靜太大,他走過去細看了眼。
“咕咕!”
有你的信!
雲洛亭:“……?”
我怎麼能聽懂鳥的叫聲?靈力的作用嗎?
信鴿歪頭看著雲洛亭,“咕咕!”
不是你。
再看看裡麵睡著的裴玄遲,“咕咕!”
“慢著。”雲洛亭連忙擋住信鴿,“我們是一起的,傳信給我就行。”
“咕咕。”
一起的也不給。
信鴿不給,撲騰著翅膀要飛。
“禁聲。”
“咕咕!”就叫!
“不許亂飛。”
“咕咕!”就飛!
信鴿頗有氣勢的瞪他。
雲洛亭垂眸看著窗沿上的信鴿,抬手關上窗戶,隨後幻化靈力,恢複了貓的模樣。
信鴿氣勢洶洶的眼神在看見雪白的小貓時一頓,脖子都肉眼可見的往後縮了一截,往後一撤,撞到了關上的窗戶。
“咕……”眼瞅著跑不了,信鴿很識時務,連叫聲也低了幾分。
雲洛亭施施然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毛,上前一步,貓瞳豎成一條線,“喵?”
信鴿縮著腦袋特彆老實,聲都不敢吱,看看床上的裴玄遲,見他沒有醒來的樣子,默默飛下來,落到小白貓身邊,叼著爪子邊上掛著的信筒,討好似的遞給雲洛亭。
看、看信不?
信鴿用爪子推著信往雲洛亭那邊湊,咕咕叫個不停。
雲洛亭本意是想信放下,讓信鴿飛走,不要吵鬨。
信鴿那樣子極其狗腿,他沒有要看信的意思,抬頭示意信鴿放在桌上。
信鴿老實的將信放在上麵,轉而又飛到了雲洛亭身邊,橫著向雲洛亭靠近。
雲洛亭沒注意信鴿動作,他舔舔爪子,懶得變來變去,想著要不回去陪裴玄遲再睡會。
正糾結著,餘光瞥見那隻信鴿,小心翼翼的低下頭,用鳥喙靠近他的尾巴……
在信鴿張嘴的扯毛的瞬間,雲洛亭一爪子拍過去,睜圓了一雙貓瞳衝它哈氣,“哈——”
信鴿抖抖翅膀,眼見著被發現了又上前想來一口,貓又是一爪子,信鴿見勢不好扭頭就飛。
雲洛亭直接跳上桌子,輕鬆躍起,伸爪子夠掛在屋頂房梁的鳥。
“咕——!”貓追上來,信鴿叫的淒慘,撲騰著翅膀亂飛。
雲洛亭緊隨其後,貓爪子在木製的房梁上留下痕跡,桌上,台子上。
信鴿貼著桌子飛過,雲洛亭追上去,一時間毛筆紙張亂飛。
茶杯碰撞間被踢翻,茶水撒了遍地。
燭台歪倒,熄了的蠟燭落地滾了兩圈被茶水沾濕。
信鴿慌不擇路羽毛亂飛,眼見著白貓靠近,閉上眼睛直接一頭撞在窗戶上,硬生生的用鳥喙穿破了窗紙飛了出去。
雲洛亭飛撲過來,沒抓住,他便停在窗前沒有再追。
眼見著信鴿拍打著翅膀飛遠,雲洛亭蹲坐下舔舔爪子。
算你跑的快。
裴玄遲醒來時,屋內像是變了個地方,連窗戶上都多了個洞,他看著窗台前的小白貓,遲疑道:“小白?”
聽到裴玄遲的聲音,雲洛亭甩甩尾巴,高高興興的轉身衝他跑來,“喵嗚~喵嗚!”
爪子踩在地上的紙上,小白貓身形一僵,嘴角揚起的笑意有所收斂,緩緩低頭,看著地上亂糟糟的一片,整隻貓霎時間呆住。
“嗯?”
雲洛亭:“……”
裴玄遲倒不是責怪,隻是奇怪是發生了何事,但見小貓可憐兮兮的走過來跳上床榻,躲在被子裡蜷縮起來,還用爪子勾著被子將一點開口遮住。
哪還顧得上彆的,裴玄遲掀開被子正要哄貓。
話還沒說,聳下耳朵的小白貓往前走了幾步,討饒似的蹭蹭他的臉頰,兩隻前爪並在身前,趴在上麵委屈巴巴的抬著貓瞳看著他,“咪……”
貓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