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紓淩愣神的功夫, 他們已經走遠了。
隨著他一同走出屋子,雲洛亭挑了挑眉,忍笑看向裴玄遲, “給貓做的?”
裴玄遲抬手蹭蹭他的臉頰,“上次稍不注意便染了風寒, 自是要多注意些。”
且當時他還在場,若是下次遇上雪天他沒時刻盯在小貓身邊, 小貓再去玩雪,怕是更容易生病。
裴玄遲將糖葫蘆遞給他,“再吃一個。”屋裡暖和,外麵那層糖隱隱有化了的痕跡。
雲洛亭接過糖葫蘆, 時不時咬一口。
飽滿的山楂裹上一層薄薄的糖,酸甜正合適。
耽誤了些時間, 外麵天都快黑了。
街上的小攤反而多起來, 有的架起了鍋, 還沒開始賣就已經圍一圈人。
“一會晚膳去……”
“去那邊看看。”雲洛亭正要往那邊去,沒聽清裴玄遲的話,“嗯?你說什麼?”
裴玄遲想著晚膳帶小貓去酒樓, 但眼下雲洛亭顯然對小攤更感興趣些,酒樓的事便押後再議, 他說:“沒什麼, 走吧。”
---
客棧裡。
段紓淩把玩著手中的玉佩, 小二將玉佩送來的時候他便有了幾分興致, 打算待這邊的事解決後趕回去見見這繪符的人,倒是沒想到在這遇上了。
魔族修煉受天道所製, 修為進步艱澀, 再加上正道仙門追殺, 魔修在外一旦暴露身份便是人人喊打,如此情況下,魔族的數量驟減,仍存於世的大多魔族也修為平平。
倒是許久沒見著裴玄遲這樣的,如此年紀修為便深不可測,稱得上一句天才。
門外,掌櫃輕輕叩響房門,“主人,國師還在樓下等著呢,要傳他進來嗎?”
“讓他滾。”段紓淩看不上這個國師,世人都說魔族暴虐無惡不作,跟這國師比起來隻有過而無不及。
連親生兒子都不放過,還要佯裝親近,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著實令人作嘔。
他生而為魔都沒做過這種事。
國師來言語間談及的是裴玄遲,有幾分獻寶的意思。
本來想見見,現在知道他用以交易的那個人是魔族中人,段紓淩更不想理會。
段紓淩指尖輕點床榻,漫不經心道:“告訴那國師,我告知他命契結締,財貨兩清,日後消失在我眼前,少礙眼。”
“是。”
---
雲洛亭邊走邊買,不必多吃,一樣吃兩口便飽了。
回去時拎了不少東西,除了吃的,還有些裴玄遲買給小貓的小玩意,零零碎碎的放在馬車裡。
馬車裡備著熱牛乳,雲洛亭倒了小碗捧著焐手。
裴玄遲拿了幾個不同的簪子給他換上,雲洛亭老老實實的坐著,“這樣變成貓以後,簪子沒地方放。”
“不急。”裴玄遲想著,回去找拍賣行買個儲物袋,用紅線穿起來係在小貓爪子上。
這樣變成貓也有地方可以放東西。
但儲物袋大多與錢袋差不多大小,係上的話可能會影響走路,具體怎麼弄還得再細想想。
不過……
裴玄遲說:“明日我們便回京吧。”
雲洛亭也沒多問,隻說:“好。”
裴玄遲給小貓添了些牛乳,“早些回去,炎爐也能早點送到。”
早日將丹藥煉製出來,小貓化為人形的時間也能長一些,更穩一些。
雲洛亭本意是想捂捂手,倒了小半杯慢悠悠的喝著,現在又添滿了,“唔……”雲洛亭抿了抿唇看向裴玄遲,無辜道:“我喝不下了。”
“那便拿著暖手,一會我喝。”
雲洛亭彎了彎眼睛,“好。”
買回來的東西不少,因著明天要回京城,很多要帶回去的都放在馬車裡沒拿出來,折騰著搬來搬去也麻煩。
回了屋子關上門,雲洛亭往床榻上一倒,直接變回貓。
屋裡床榻小,若是兩人同寢可能住不下,變成貓就正好了。
雲洛亭輕車熟路的從毛絨外衫中鑽出來,後爪隱約被什麼東西勾住,他下意識的動了動,用力一拽,卻勾的更緊,“喵!”
“嗯?”裴玄遲剛將簪子收好,便聽見小貓的叫聲,“勾住了?”
許是小貓用爪子扒拉了幾下,前爪的紅線也纏了進去。
裴玄遲坐在床榻邊,將小貓抱到腿上。
纏的很緊,不好拆開。
裴玄遲先解開紅線,以免勒得太緊傷到小貓爪子,而後再慢慢解掛在衣服繩上的紅線。
雲洛亭舔舔爪子,順勢躺下。
細細的紅線垂下來,在眼前一晃,而後又被提起。
雲洛亭動作一頓,貓瞳瞪得溜圓,一瞬不眨的看著那根紅線。
紅線又晃了兩圈,雲洛亭忍不住向前,用爪子扒拉幾下。
裴玄遲察覺到小貓的動作,伸手揉了揉小貓耳朵。
雲洛亭眯起眼睛,“喵~”
紅線比較細,和外衫的係在身前的繩纏在一起,又不能弄壞紅線,解開有些許麻煩。
雲洛亭後腿從繩子中出來,他翻了個身,腦袋抵在裴玄遲腹部,甩甩尾巴,正要用爪撐著他站起來,就見紅線又垂了下來。
一時間,雲洛亭眼裡容不下彆的,視線跟著紅線的方向動了動,在紅線突然提起的時候,雲洛亭快速抬頭一口咬住,“喵嗷嗚!”
裴玄遲手上一頓,已經有些鬆懈的紅線又再次和外衫卷到了一起。
裴玄遲緩緩垂眸,就見罪魁禍首用小爪子勾著紅線往嘴裡送,咬的分外用力。
喉嚨中還不斷發出呼嚕嗚咽的鼻音。
很凶。
小貓咬著紅線,裴玄遲手邊也不敢有動作,紅線雖然細,但也可能會劃傷小貓。
便隻拎著一邊,讓小貓自己玩。
紅線不再動便沒什麼吸引力,雲洛亭用爪子扒拉兩下,正準備咬的時候,後知後覺發現裴玄遲正看著自己呢。
雲洛亭眨了眨眼睛,放開紅線,無辜的舔舔爪子,“喵、喵嗚……”
那紅線自己跑我爪子上來的。
我沒動它。
小白貓乖巧的抱住他的手腕蹭蹭,“喵~”
裴玄遲挑了挑眉,似是看出小貓動作中的意思,他拿起紅線在小貓眼前晃晃。
雲洛亭的耳朵瞬間背到後麵,毛絨爪子舉起扒拉兩下,沒抓住,於是又仰起頭一口咬住,“嗷嗚!”
咬住之後,雲洛亭:“……”
動作總是快於想法。
裴玄遲見小貓呆住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一聲。
這聲笑落到雲洛亭耳朵裡,他瞬間抬眸,“咪!”
哼!
小白貓用爪子拍拍裴玄遲手腕,理直氣壯的叫道:“喵嗚!”
晃。
晃快一點。
裴玄遲用紅線陪小貓玩了會,又拿了幾個珠子來,巴掌大,不用擔心小貓玩的時候誤吞。
都是剛才新買的,許是海裡的石頭,被海水衝刷的圓潤,沒有棱角,晶瑩剔透,顏色還挺好看的。
雲洛亭爪子上的紅線被拿走,看了眼那珠子,並不感興趣。
隨後,裴玄遲挑了一顆,隨手扔在床榻上。
珠子滾出去,雲洛亭立時豎起耳朵,歪頭盯著那顆珠子。
床榻很平整,珠子慢慢悠悠的滾過去,眼看就要撞上疊在床頭的被子。
小白貓緩緩起身,壓低了身子,隨後直接衝了出去。
提前撲上珠子,用爪子稍稍扒拉一下,珠子又會動起來。
跑來跑去太累,玩了會,雲洛亭便將珠子推開,往床榻上一躺,翻個身看向裴玄遲,“喵嗚~”
“好了。”裴玄遲將紅線和外衫分開,紅線非尋常的線,符籙魔氣幻化的,即使被纏著半天,也沒有變形,還是平整的一根。
弄好後,拍拍外衫上的褶子掛起來。
“爪子。”
“喵嗚~”
紅線在小貓爪子上係好,裴玄遲順勢捏捏肉墊,“好了,歇息吧。”
“喵!”
好!
---
夜裡。
頸間的小呼嚕聲逐漸平緩,裴玄遲輕順著毛,緩緩起身。
睡夢中,雲洛亭毫無反應。
裴玄遲等了會,見小貓還沒有醒來的意向,便落了幾道咒決在屋裡,保護的陣法起效後,他悄悄離開了房間。
傀儡靜候在樓下,待裴玄遲出來便迎上去道:“人已關在柴房,一路上並未被人發覺。”
“嗯。”裴玄遲淡淡道:“多派幾個傀儡守著,貓若是醒了緊著告訴我。”
傀儡點頭應是。
酒樓的柴房臟亂不堪,地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土。
這個酒樓本就是模糊視線用的,往來的人少,樓上屋子都是不久前剛打掃出來的,柴房這種地方都沒人來,自然也不會有人顧得上清理。
男子被麻繩五花大綁,狼狽的靠在亂柴上,掙紮著起身,但也不知怎麼使不上力氣,動作間帶起一陣飛灰,他又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正狼狽時,柴房的門被人打開。
外麵透進來點點月光,男子眯起眼睛抬頭看去,“大膽!你可知我是誰?我乃——”怒罵聲頓在嘴邊,眼底憑空生出幾分慌然。
裴玄遲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過是個廢太子,被貶為庶人,還有說得出口的身份?”
“你、你怎麼會……”裴文鈺茫然的看著裴玄遲,“你沒有受傷?你故意放出受傷的消息,你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