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鈺慌張的搖頭,自己否認了自己曾說過的話,“不,你是在騙父皇,你做出重傷假象,隻是為了汙蔑於我!”
“你趕緊給我放了裴玄遲!聖旨還未下,我現在還是當朝太子!你擄走太子,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你若是識相,現在將我放了,日後我在母妃麵前美言幾句,還能留你一條命在,你可彆做傻事。”
裴文鈺心裡沒底,也不敢威脅裴玄遲,隻能讓裴玄遲自己想清楚,儘早收手。
他仍記得,自己被父皇貶為庶人,之後被太監帶下去,他掙紮著想讓母妃知道,但大太監給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直到被帶回楓令殿,太監鎖上了門,將他關在裡麵,他當時很慌亂,拍著大門許諾太監好處讓太監傳消息給母妃,可太監不管不問,他還想說什麼,結果幾道黑影閃過,他來不及多說什麼便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便是這裡。
看見裴玄遲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裴玄遲站在門前,沒有說話,卻將裴文鈺嚇的麵色慘白,渾身癱軟,“裴玄遲,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啊裴玄遲?!”
裴玄遲淡淡道:“你害怕了。”
裴文鈺話音一頓,大聲喊叫,佯裝憤怒,試圖勸裴玄遲收手,全部都是因為心裡沒底。
“我……本太子有什麼好怕的?聖旨一日不下,我就還是太子,再說了,我還有母妃,母妃肚子裡還有本太子的親弟弟,你敢動我嗎?你能動我嗎!”
裴文鈺咬緊牙關,“父皇隻是將我關起來,沒有將我趕出宮去,他們遲早會發現我不見了,到時候,你作為與我積怨最深的那個人,你能跑得掉嗎?”
裴玄遲緩緩挑起半邊眉毛,“太子在楓令殿待的好好地,談何不見?”
裴文鈺瞳孔驟然收縮,“你說什麼?”
隻刹那間,裴文鈺便明白了裴玄遲的意思。
“不行,不能這樣,裴玄遲你不能這麼做!”裴文鈺抻著脖子大吼,憋的滿臉通紅,脖子上青筋浮起,“我是當朝太子,我是裴文鈺,你怎麼敢找人冒充我!”
裴玄遲見著他崩潰大喊的模樣,不由得想起上一世,裴文鈺死前哭的泗涕橫流,趴在地上央求饒他一命。
直接殺了確實是便宜他了。
“談不上冒充,太子早該換人做。”隻是模仿再像的人總也會露出馬腳。
加上純妃與仙門中人的牽扯,之前若是換了裴文鈺,可能會被人發現。
不過現在……純妃怕皇帝懷疑,不敢與仙門中人聯絡太過密切,裴文鈺被關在楓令殿。
皇帝下令禁足,為了讓純妃安心養胎,皇帝會藏著這件事,真正的裴文鈺身處何處,又有誰會在意。
“裴玄遲你敢!”裴文鈺麵色驟變,意識到裴玄遲的想法,他隻覺的眼前一黑。
他怎麼敢?!
裴玄遲神色淡然說:“對你而言,有更好的去處。”
裴文鈺怒吼道:“少廢話,你趕緊放我回去,我命令你放我回去!”
他氣的胸口起伏,瞠目道:“你膽敢傷我,平空長老不會放過你的!他也知道你天生靈眼,我們已經謀劃好於初春取你眼睛,到時候平空長老親臨,一定會認出宮裡那個假的,我若是死了,你交不出人來,到時候你以為你能活下來嗎!”
這是他最後的倚仗,告訴裴玄遲也無妨,裴玄遲再狠,也不可能按照這個計劃,自己挖了自己的眼睛。
且之前因為眼睛這事屢生事端,幾次要挖都沒能成功,他們已定下約定,平空長老到時候是要親自來取裴玄遲的眼睛的。
哪怕裴玄遲和那個假太子,想要背地裡做個挖眼睛的假象也根本沒有機會!
“裴玄遲,彆掙紮了。”裴文鈺冷笑,他篤定裴玄遲不敢傷他。
如若不然,裴玄遲也活不過初春!誰會做一些會害了自己性命的事呢?
等他活著出去,必定不會手軟,先抓了裴玄遲,綁起來淩遲!
還有那隻貓,一隻畜生都敢爬到他的頭上去。
裴玄遲不是喜歡那隻貓嗎?那他便當著裴玄遲的麵,把那隻貓剝皮抽筋,讓裴玄遲知道知道,敢得罪本太子的下場!
裴文鈺隻是想想便感覺心下暢快,忍不住嘲諷道:“要我說,你之前就該老老實實的奉上靈眼,我都說了會保你下半生無憂,為什麼非得抵抗呢?一雙眼睛而已,瞎子也能活的好好的不是嗎?”
有了倚仗,裴文鈺說話都硬氣了幾分,“為了一雙眼睛,我養了你這麼多年,好不好暫且不論,最起碼你沒死啊,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裴玄遲眼神冰冷,“你說的也有道理。”
裴文鈺一愣,倒是有些看不懂裴玄遲的想法,不過他既然如此說了,裴文鈺也不客氣,“趕緊把繩子給我解開,再備好馬車,送本太子歸京。”
裴玄遲抬手,一道魔氣自掌心騰起,虛無縹緲的一股氣,漸漸凝實,“聒噪。”
裴文鈺張嘴便要罵,但是話沒能說出口,隻感覺口中一涼。
‘啪嗒’
劇痛之下,裴文鈺意識卻十分清醒,痛楚像是綿密的針紮在臉上,“嗚…嗚嗚…赫嗚嗚!”
鮮血嗆入喉嚨,裴文鈺狼狽的嘔出幾口鮮血。
裴玄遲掌心的魔氣還未消散,凝實間隱隱透出些許殺意。
裴文鈺睜大了眼睛,眼見著那道紅色的氣直刺入眼中,他驚恐張開嘴想喊,出口卻隻是嗆著血沫的氣音,“——赫!”
夜深了幾分。
柴房漸漸靜下,裴玄遲從中走出來,抬手間散去身上沾染的血腥氣。
傀儡悄悄關上門。
裴玄遲沉默片刻,仍覺得有些不夠,“去備熱水。”
頓了頓,裴玄遲說:“罷了,將裡麵處理乾淨。”
“是。”
---
裴玄遲沒敢耽擱,簡單用井水衝了一下,再過幾道淨符,這才回了房間。
小貓團在他離開時放下軟枕的地方,爪子一直在動,感覺沒有睡熟,隨時會醒來那樣。
裴玄遲解開屋內的陣法,換了身貼身的衣服,慢慢躺下。
還未等他將小貓抱過來。
雲洛亭睡夢中迷迷糊糊的拋棄了旁邊的軟枕,蹭到了裴玄遲身邊。
“喵……”小貓聲音很低,用爪子扒拉著衣襟,然後埋首進去睡了。
裴玄遲給小貓蓋好被子,攏著雲洛亭閉上眼睛。
隔日。
雲洛亭醒來時裴玄遲還在睡。
小貓趴在裴玄遲懷裡伸了個懶腰,爪子抵著他的下顎推了推,“喵嗚~”
該起床了。
今天要回京,要早點起。
裴玄遲眉頭蹙起,雙眼緊閉,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小白貓歪了歪頭,“喵嗚?”
雲洛亭化為人形,起身推了推他,“玄遲,該走了。”
他起的已經有些晚了,想著裴玄遲會叫他起來,他也沒有記著早起,現在裴玄遲卻沒起來。
“生病了嗎?”雲洛亭心下狐疑,試著用手背抵在他的額頭上,沒有發熱。
一切都挺正常的。
“你怎麼會睡……啊!”話沒說完,裴玄遲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雲洛亭本就一隻手撐著床榻,身形不穩,裴玄遲這麼一拽直接將他拉了過去。
待回過神來,雲洛亭已經躺在了榻上。
裴玄遲低頭抵在他頸間,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睜開。
雲洛亭平躺著,輕眨了下眼睛。
耳邊呼吸聲平緩沉穩,感覺是在睡夢中還未清醒。
“玄、玄遲?”
沒有回應。
雲洛亭試著推開他,卻被一把扣住手腕。
“……”
雲洛亭以為他醒了,但其實沒有,隻是下意識的動作而已。
雖是如此,還是掙脫不開。
就這麼躺著,什麼也不乾,雲洛亭垂眸便能看見裴玄遲的側顏。
不知過了過久,雲洛亭感覺麵上有些暖意,心跳也在加快。
這也太奇怪了。
雲洛亭眼底有些許茫然,似是想不通其中緣由。
不知過了多久,裴玄遲指尖動了動,像是要醒過來。
雲洛亭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下一刻直接變回了貓。
等變回來以後,小白貓抖抖耳朵愣住,不對啊,他躲什麼呢?
裴玄遲睡夢中回到了上一世,與魔族契約投身魔淵命池的時候,與無數惡鬼糾纏求存。
嗜血殺意和滔天惡意席卷,死氣慢慢充斥在身側糾纏。
思緒掙紮著沉淪,靈魂顫粟著即將墜入深淵,這時一抹靈力悄然靠近,顫顫巍巍的護住他不穩的神魂。
片刻後,裴玄遲睜開眼睛,眼前便是白色的柔軟的毛毛。
雲洛亭見他醒了,抬爪推了推他的臉頰,“喵嗚~”
早呀。
裴玄遲握住小貓爪子,坐起來揉揉他的肚子,“餓了嗎?”
雲洛亭搖了搖頭,抵住他的額頭傳音道:“我們回家吧。”
“嗯。”
---
早上起的晚,裴玄遲便將傀儡備好的早膳放在馬車上,小貓餓了也能吃些。
將外衫置於一側,裴玄遲說:“變回人吧,吃東西方便些。”
小貓吃東西比較慢,且吃的也少,變成人能多吃些。
尋常很好說話的小貓,在聽了這話之後卻沒有馬上變回來,
雲洛亭甩甩尾巴,跳到裴玄遲腿上,用爪子指著不遠處的糕點,“喵嗚!”
要那個。
裴玄遲見狀沒再提起讓小貓變人,夾了一塊蝦仁喂貓。
準備的都是貓喜歡吃的菜,之後也不用雲洛亭指,裴玄遲挑揀著給他夾。
桌上的小碟子裝了慢慢一碟。
雲洛亭吃著魚肉,見裴玄遲隻給他夾,都沒顧上自己吃,想了想,他用尾巴卷著裴玄遲的手腕,沒讓他把筷子上的肉放碟子裡,送到裴玄遲嘴邊去,“喵嗚~”
你也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