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氣息漸穩,素哀又調轉輪椅。
“彆去……彆到穀外去……”孟春寒道,“你一出去,他們又要逼你了……”
“我知道,我不去。”素哀搖著輪椅,去了離病榻幾步遠的桌前。
房間中間是擺了張桌子,但桌子上麵空無一物。殷沁做了一連串動作,仿佛桌上擺滿了物件。
他做這一連串動作的時候,和趙歡歡之間並沒有台詞,是長達七八秒的空白。
所有人都在看著殷沁。
“他在乾嘛?”於若鴻小聲問褚正。
褚正演過不少古裝劇,看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焚香。”他解釋著殷沁的動作,“先把燒透的炭放在香爐裡,用細香灰埋好。再翻動香灰中戳出孔眼,然後在香灰上放砂片來隔火,最後把香料放在隔火板上。這是古裝劇裡常用的焚香動作。”
焚香的一整套動作很複雜,褚正就算拍過,也因為拍攝時經常切鏡頭不用做全套,而記不得這一整套動作。也虧得這個新人能全部記下來,還挺講究。
劉飛眼前一亮。這是看過原書劇情,才會知道的人物特點,素哀總是會通過焚香和熏香來掩蓋自己身上過重的千奇百怪的藥味。
“好香。”在安神香的舒緩下,孟春寒的精神狀態也穩定了下來,“小時候總是喜歡素叔叔抱著我,因為這樣就可以聞到素叔叔身上的味道。”
素哀彎著唇眼輕笑:“你小時候就是太粘人了,我哪件衣服上沒有你的鼻涕。”
“所以素叔叔也經常罰我啊,藏書閣裡每一本藥典我都抄了一百遍以上啦。”
素哀挑著香灰,笑得淡然:“光抄有什麼用,總是不長記性,成天就知道打打殺殺。我要是到了大限,素心藥穀誰來繼承。”他挑灰的動作大了些,炭的煙氣散出來,熏到了他,他又輕咳了幾聲。
“外麵的人那麼壞,就應該殺儘死絕,我一點也不想當藥修,一點也不想繼承藥穀。”孟春寒說著說著就迷糊了起來,聲音也越來越輕,“素叔叔……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可就沒人去救你……大愛的世人了。”
“我的大限總會到的,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賺的。”素哀回答她。
“好香啊……”孟春寒消了聲,似乎是睡著了。
素哀也不再說話,又在香爐裡加了幾粒香丸,又搖著輪椅來到病榻前。
他從袖子裡摸出一樣東西,塞到孟春寒枕頭底下。
“小春,我走了。”他搖著輪椅背向孟春寒,“睡上幾天,一切就結束了,又或者會有新的開始。”
三分鐘,試戲結束了。
這段訣彆,素哀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孟春寒剛開始時略顯激動的情緒,也在素哀的帶動下,漸趨平穩。幾句回憶兩人早期相處的話,也像是嘮家常似的,帶著一點溫馨,克製隱忍,完全不像是訣彆場景。
也隻有最後一句台詞,耐人尋味。
沒看過原作的也不知道演的是個啥,出品公司前來觀摩的幾個人看得一頭霧水。
看不懂,但是覺得好厲害的樣子,一看動作,一聽台詞功底,就像是有十幾年戲齡的戲骨。
“完全不感動啊,好無聊。”於若鴻在褚正耳邊不屑道。
褚正心裡卻不是滋味。這段場景和台詞的設計,仿佛就是角色自己在走著劇情,就算是插入到沒有描寫訣彆場景的原書裡,也毫無維和感。
劉飛也是這樣覺得。
素哀不會有過大的情緒波動,無塵公子,人淡如蘭,智多近妖,慧極必傷。這個關係戶大概是個書粉吧,設計的戲挺符合原著人設。從觀眾的上帝視角看,回憶女主小時候的幾句話也挺戳點。
“是素哀用香料讓女主沉睡幾天,這個點我是看出來了。”劉飛問,“最後往她枕頭底下塞的是什麼?”
“□□閣的鑰匙。”殷沁道,“第二卷講的是女主因素哀的死黑化。藥穀裡有個□□閣,素哀以前從不讓女主去……”還好他試戲前聽隋清的劇透後,又去網上查了一下詳細書評。
“哦,懂了。”劉飛打斷他,“挺好的設計,加強了‘素導’的印象。書粉看到這一段,會對後續劇情產生共鳴,對沒看過原作的觀眾來說,也是個鉤子。”
看了這幾段戲,劉飛決定,還是得走原書劇情,不能魔改。連羽月的演員……接著找吧。
“你以前是不是演過劇啊。”劉飛捋捋大胡子看著殷沁,“懂得把動作設計到場景裡,台詞也念得挺清晰。等會兒結束後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