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晉江獨發(1 / 2)

休息片刻,等池影眼周的血點消失,又繼續拍攝。這一次幾乎都是一條過。

素哀製服圓臉少年,救下連羽月。被製服的圓臉少年破口大罵,不依不撓。素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仆叢把圓臉少年倒吊在樹上。

連羽月從樹上被放下,但已氣息極弱,差點就要一命歸西。

“讓他靠在樹乾上,我先施針喚醒他的神識。”素哀取針輕點百會,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百會穴再往深處是通天,似乎有什麼東西封住了這少年的通天穴。

被吊起的圓臉少年仍舊叫罵著:“勸你少管我們連家的事!知道我爹是誰嗎?!”

素哀百年來都沒出過穀,隻知道和他有過往來的門派,這一問還真被問住了。他一邊為連羽月施針,一邊淺笑問道:“是錢塘連家的家主連楓嗎?”

“嗬呸!”圓臉少年吐一口唾沫,“誰給你的臉提我太爺爺!”

素哀沒回答,懨懨的臉上卻露出了恍如隔世的神情,似乎在回憶往昔。

百會聚神識,連羽月幽幽轉醒。鴉羽似的長睫輕顫,他的視線也是模糊的。朦朧中看見身前那人的側臉。銀色的發雪似的攏在身後,臉卻是少年模樣,食指和拇指撚著銀針,眼神怔怔地看著前方出神。

溫雅如玉,皎潔如月。是來接他去極樂之地的仙人。

意識模糊中,連羽月猛然抓住了素哀的手腕,似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浮木。抓住了,仙人笑盈盈地朝他看了過來。一時心安,他又暈了過去。

漫山的桃花在煙雲和輕風中怒放。

“過,轉場。”劉飛站起來鼓掌,“池影的眼神太好了,就是這種‘我的世界裡隻剩下你,你千萬彆離開’的脆弱感,又帶一點點偏執感。美慘強標配!”他又補了一句,“啊對,殷沁的表情也不錯,有世外高人內味兒。”

這個表達也太高級了,周圍的人聽得雲裡霧裡,隻有剛才與池影對視的殷沁能明白這個表達。

他轉頭與池影對視時,被這個將各種情緒運用到極致的眼神看得略微一怔。

不愧是拍大熒幕的影帝,就算是鏡頭懟到臉上的特寫,演技也絲毫不露怯。這個鏡頭是兩人同框

的,殷沁甚至覺得不是池影的特寫都有點可惜。

“入戲好快,學習了。”殷沁笑著真心稱讚,卻又有點不甘心自己被比了下去。

“……嗯。”

又是客套話,池影想。總有一天要扯掉殷沁這張麵具。

好像低估池影了,殷沁想。下一組鏡頭裡一定要扳回來。

但很可惜,下一場主戲不是和池影的對戲。

素哀和阿林帶著昏迷的連羽月進了青梧劍宗。素哀檢查少年腦顱,發現是一根紮進頭顱裡的銀針封了他的通天。不清前因後果,素哀也不敢擅動,他交待阿林為少年熬粥煎藥,自己為英魂草的事去找了青梧掌門。

英魂草隻長在青梧後山的英魂塚上,是青梧特有的靈草,卻並不稀奇。但青梧後山有一秘境,為千年前青梧先輩不期上人所持的《寰宇圖》所化。秘境凶險,千年來,入秘境的人不少,但都凶多吉少,更遑論能有人破境,秘境也便成了凶境,近兩百年間已無人再敢去境中送死。

時間久了,這秘境似有自我意識似的,原先固定的入口開始在青梧後山遊移,吞進了多名青梧弟子後,青梧才查到多人失蹤的原因。正值各修真門派和世家的子弟來青梧見學,為防秘境再度吞人,青梧已封閉後山,禁止任何人入內。

素哀的人情固然要還,但青梧也不忍折損自家弟子,其他門派和世家的子弟更是不能在青梧出意外。青梧掌門此次請素哀出穀,主要是想與這位博覽群書、智多近妖的素前輩商討破境之法。寰宇圖秘境雖是先人留下的瑰寶,但放任不管就是害人了。

素哀答應了掌門的請求。倒也不單單是為了取得英魂草續命,素哀本就是一個對他人的不幸無法置若罔聞的人。被秘境吞噬的多名青梧弟子命牌未碎,想是還有救。

先前活著從秘境生門中出來的人寥寥無幾,但總歸也積攢了些案例。素哀與青梧掌門研究文字記載到第二天辰時,約好幾天後準備萬全一同入秘境破境。

辰時,素哀回到下榻的廂房,被他救下的少年卻已不見蹤影。

“阿林!阿林!”素哀急著尋遍了前後院,“那孩子身體還很虛弱,不能亂跑。你怎麼不看好他?”

仆從睡眼惺忪

地醒來,辯道:“素先生,不怪我!是他自己要跑的!說是怕連累您呢!”

“……還挺有良心。”素哀一怔,隨即又想起封了少年通天穴的銀針,喃喃道,“連家啊,倒是沒怎麼打過交道。”

片場裡有好幾個場景同時拍攝,殷沁拍完自己這段,就去池影那邊看連羽月視角的戲。池影正在補拍連羽月在連家飽受折磨的鏡頭。

不得不說連羽月真的太慘了。連家是修真世家,家主連城在江湖中頗有威望,而連羽月卻是娼妓之子,生於煙花柳巷。五歲時,母親迫於生計才領著他上連家認親。連城慈愛仁厚,那麼大的家族不過是添兩張吃飯的嘴,便將母子兩接入連家。本以為是皆大歡喜,誰知連城隻是將母子兩人丟進後院不聞不問。

後院由連家主母掌管。主母心眼比針尖小,對外卻又不能擔了苛待庶子的罵名。她害死了連羽月的母親,將他接到身邊養著,卻又封了連羽月的通天穴,好讓他在修行之路上難以突破,廢了這一身驚才絕豔的根骨。

外人看,連家子弟們和睦友愛,實際上相互傾軋,而連羽月更是活在食物鏈底層,誰都可以將他當作出氣筒踩上兩腳,打上幾拳,借著各種名目讓他受苦。

越是反抗,受的折磨越甚。唯有忍耐,才能少受些苦。連羽月如同行屍走肉,渾渾噩噩地活了十年。各家子弟去青梧見學之前,連羽月的兄弟們陸續築基,而唯有他“天資愚鈍”,無法突破。其他人便更借著督促他築基之名,耍儘手段欺負他。讓他和成群狼獸搏鬥,直到骨骼外露;把他放進沸水裡煮,直到皮肉儘爛……

殷沁來到池影拍攝的場景時快中午,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灑下,池影正在拍連羽月從群狼口中求生的這組鏡頭。

狼群會後期用特效合成,這場求生戲是池影的獨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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