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齡才二十歲出頭,背景薄弱,資曆尚淺,經驗不多,目前在組織裡麵是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他若是想要查清真相,少不了要有人幫襯。而這個人注定為他過所有的非難猜忌,甚至是死關。
降穀零那時候說話的時候雙眼就像是一團冷徹的幽火。
“我必然是要有個人做我的踏腳板,可能不止一個,兩個,三個,我會需要一群人來為我的計劃作出犧牲。這些都是有血有肉真實的生命。但是用書創造出來的人,它是假的。原來比起犧牲人命,你會更在意一個布偶的生死嗎?”
降穀零不等夏目漱石反應,直接說道:“我其實不懂先生您到底思考的是什麼。我實話說,這種做法中,我確實也存有私心,畢竟我本身也不想要連累太多無辜,也不想自己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真的成為徹底冷血無情的人。這是我的私心。再來,現在的機器人作業原本不就是為了承擔人的風險而出現的,在你眼中也許他是個真人,有心跳會流血,但是在我眼裡,他隻是個‘機器人’而已。”
這種思想到底是過度理智下的瘋狂,還是具有過度前沿,充滿令人無法想象的實驗性,夏目漱石都不清楚,他隻對降穀零說道:“人是會產生感情的動物,哪怕隻是給一個物件取了名字,也會產生眷戀。他現在已經是有生命的人了,你怎麼確保,最後你不會對他產生感情?”
“因為我知道它是假的。”
“他已經真實存在了。”
“如果我在書上寫「世界和平」,這個世界和平就是真的嗎?你知道是假的,否則你早在書頁上寫下這樣的話,我又何必深陷在這些籌謀中?而且,我一直都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我不可能會對它產生感情的。”
夏目漱石這個時候也已經知道他是無法說服降穀零如何對待夏目羽久的,而且他百般阻止降穀零希望對他做的事情負責,也並不是要降穀零把剛出生的人給處理了。
“我希望,夏目先生不要打擾我的計劃。我答應夏目先生,這次之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麵前。”降穀零也許正是因為看出夏目漱石對羽久的同情心,說道,“若夏目先生執意要處理它,那儘管把它出生的秘密說給第三個人聽即可。這,原本就是我做錯了事。不該現在砌詞詭辯,找各種借口。”
……
夏目漱石思考良久,久到羽久都在想著他是不是不知道怎麼回答,看到亂步已經用白絡在它額頭上都弄了一個小搓劉海,夏目漱石都毫無知覺,連羽久自己都忍不住分心了。
最後夏目漱石動了:“我和他認識不久。一年前他的心計已經是過於常人,假以時日,他也許有鷗外那種沉穩老辣。你心性單純,彆知道太多,省得以後傷心。”
他剛說完之後,搖了一下尾巴,發現自己甩落了一堆白絡,旁邊是四五朵橘皮。夏目漱石一下子看向犯人江戶川亂步,而亂步連忙趴在桌子上假裝睡覺。
“……”
夏目漱石也懶得說江戶川亂步了,對羽久說道:“我是不能說你的事情,但是你最近注意一下橫濱的白色團體。他們正在調查「書」的下落。”
“這「書」和我有關嗎?”
“不是,但他們在以你的名義行事,你現在在當警察,自己小心一點,不要被認出來比較好。”
見他說得語重心長,話裡麵又透著對自己的了解和熟悉,羽久突然覺得,這個夏目漱石其實都一直在留意他。
“你和我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和你沒關係,你信嗎?”
“那你為什麼要關心我?”
仔細想想,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關係。他也不必特意表現自己和他之間的關係讓森鷗外和福澤諭吉知道。在港口黑手黨,若沒有夏目漱石之名,森鷗外也不會對自己那麼客氣。
“……”
夏目漱石不停地搖尾巴。
這個他要怎麼解釋?
“一定是因為你人特彆好,對不對?”
“…………”
夏目漱石覺得這個孩子真的是單純得可怕,恐怕沒有辦法尾巴垂下來的時候,發現江戶川亂步又把白絡放在自己尾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