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1 / 2)

第一百四十章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降穀零說到底不是從仇恨教育中長大的,在他身邊也沒有會洗腦他,或者有來自長輩毫無原則的溺愛,他並不是那種所謂的精致利己主義者,更不會無端地陷入暴力傾向。

羽久與他說得明白。

除此之外,羽久的言談舉止中始終對他毫無戒心。

降穀零是相信夏目羽久的。在明白這一點的時候,降穀零突然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並非從頭到尾一步錯,步步錯。但是相信羽久,不代表自己的行動計劃會停止。這其實有點像是複雜的定時炸/彈,當你啟動了開關,你就很難再想辦法停止它。

降穀零有自己的私心。

相信很多人做事都起於私心,但總是會用一層層話術包裹著。

降穀零便是如此。

“羽久,你回來吧。”降穀零淡淡地說道,“我原本就是想著你要回來的。你成為秘密公安的事情是我一手促成的。你應該成為警察的。這次我會不留餘力地為你實現願望的。”

羽久抬頭看向降穀零。

事到如今,要想回去當警察,怎麼可能會是那麼輕易?

他和森鷗外之間的交易並沒有完成。

他又應該以什麼名義離開黑衣組織?

種種顧慮滋生起猶豫、遲疑和拒絕。

降穀零回望著羽久,紫灰色的眼瞳平靜地望著夏目羽久說道:“我不能讓你繼續再待在組織裡麵。你現在遇到的事情尚且沒有那麼難以克服,之後也會遇到你不能夠處理的事情。你總會臟了你的手。你做不到我這種程度的。”

降穀零此刻就像是□□的長輩,又像是刻板的上級。

“你要聽我的話。”

在羽久看來,降穀零就像是親手把自己的救生索割斷一樣,說道:“那誰來幫你呢?”羽久知道自己在這一點上已經沒有足夠的說服力。但是他還是想知道,降穀零並不是一個人孤身奮戰。

降穀零比起食指和拇指,對準自己的頭說道:“我是靠著頭腦就可以實現我的目的。”這個動作可能是無意識的,但是羽久覺得像是在做一個槍斃自己的動作。羽久伸手把那隻手給拿了下來。

“做什麼?”

羽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那你完成目標之後,你又打算做什麼事情呢?”

降穀零對這個問題始終沒有答案。

因為他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才能夠等到這一天。

但在那一天,他也會一定考慮過很多值得與不值得的事情。

剛入黑衣組織的時候,他就想過一旦完成目標,查清楚宮野夫婦的死因,以及要回他們的研究成果,他就選擇一個不讓人察覺的方式自殺。他知道,一進入這恐怖組織,並且深入其中,未來的自己要麼與他們是同樣的人,已經卑劣到草芥人命,必然是不會有好下場。起碼自己還能決定自己最後的死亡。

深入組織的近一年裡麵,降穀零又已經察覺到了黑衣組織就如龐然大物,在日本政治、經濟、醫療、法律、科技等領域的勢力盤根錯節。無論他在其中做了多少事情,都不一定能夠撼動它一絲半毫。降穀零有萌生過繼續潛伏其中的想法,當自己成為組織內部舉足輕重的人物時,這個組織也許可以從內部轉化成另一種性質的組織。

他針對琴酒和朗姆,一方麵是為了宮野夫婦,另一方麵何嘗不是為了想知道自己能夠改變這個組織多少。但是懷抱著可怕的希望和想法,必然末途全是荊棘和絕望。越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越知道量力而行,但執意而行,也多少有自懲的意味在。

可是進入警校之後,降穀零的想法又變了很多。他就像是走在無邊無際的黑夜裡麵,在沒有時鐘在告知自己還有多久才到黎明時,那些溫暖的同伴就像燈火一樣讓他無法輕易鬆手。他曾希望自己從此過著簡單的生活。如果不是遇到警校的朋友們,降穀零都沒有那麼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原來是那麼孤單又執著的人。

他真的值得就這麼死去嗎?

完成目標之後,他是該自我了結,還是該繼續潛伏,把自己的作用發揮到最大,還是追尋有同伴的生活,當一個普通的小公安。

這些都是降穀零掙紮過的。

誰不想要獲得簡單的幸福呢?

降穀零無法立刻回答羽久的問題,而是說道:“哪裡需要我,我就去哪。”如果他有一天罪行敗露,為千夫所指,降穀零也願意接受這個命運。

羽久覺得這個話題讓降穀零很疲憊,因為他的沉默時間很長。

“我明白了。”

羽久應下來。

降穀零對這羽久的話有PTSD,他總是過分地解讀彆人的話。

降穀零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我不留在黑衣組織裡,之後也會去好好從警校畢業。”

“……嗯。”

降穀零莫名地覺得有點不安,但是這個不安就像是蒼蠅,隻聞其聲,不見其影,光是感知到它的存在就足夠讓人心神焦躁。

降穀零和羽久的談話就到此為止。

原本想過羽久可能會因為臨時讓他離開而反對,但是沒有想到一次談話就讓羽久很快就答應了自己的話。

降穀零和羽久分開不久,一個戴著白色毛絨帽的少年擋住了他的路。對方的態度十分可親,嘴角噙著笑意,說道:“降穀零先生,我可以和你談談一些事情嗎?”

來曆不明的人。

日語很流利,基本沒有口音。

“這位來自俄羅斯莫斯科的朋友不知道是想要問路呢?還是問人?”

降穀零從他的衣著打扮上斷定對方是俄羅斯莫斯科人。

說到這裡,降穀零還自動切換了俄語。

莫斯科人很喜歡戴帽子,幾乎一年四季都喜歡帽子,對他們來說,帽子是他們身上衣著最重要的裝飾,就好比女人的口紅和高跟鞋,這是他們精神和氣質的表現方式。當然,僅是從帽子方麵來斷定對方出身也過於草率了,雖說東亞人很少有他們那麼愛帽子的習俗。但是,及膝風衣以及色彩搭配也是莫斯科的人的特征。莫斯科人喜歡從頭到腳都是一個色調——麵前這個人幾乎一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