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1 / 2)

第一百四十四章這局,我們贏了

羽久踏上直升飛機的時候,突然對前途感到一片茫然。

太宰治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一點,當初他把宮野誌保放在太宰治那裡,完全是因為當時和太宰治聊得最多。他完全沒有想過,有一天太宰治會把宮野誌保當做人質來進行交換。這件事做了對太宰治有什麼好處嗎?這一點是讓羽久感到有些迷惘的。

這件事裡麵原本就沒有港口黑手黨和太宰治插手的必要。

一開始就是降穀零想要設計琴酒的局,現在很有可能被陀思利用了,變成了奪取夏目漱石手上書頁的局。而真正想要完成這個目的,一定要達到三個要點:

第一,夏目羽久的臥底身份敗露;

第二,琴酒必須在場;

第三,夏目羽久的生命岌岌可危。

但是現在,原本是處死臥底的事件變成了交換人質的現場,那麼琴酒不一定會在場,不過這其實是這個可控的。最關鍵的是,夏目羽久的生命一定是會得到保證的,那就達不到陀思的目的,也不一定能達到降穀零的目的之一。

羽久現在就完全把自己當做物品一樣進行假想,如果他交到了港口黑手黨之上,降穀零和陀思的目的就沒有那麼容易再找到機會執行。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樣一次機會。那麼,這輛直升飛機要飛往的地方應該不是去見太宰治的,哪怕他們已經約定好了交換人質,但降穀零和陀思就算是假的,也要演給對方看,所以現在應該是比降穀零和太宰治約定的時候至少提前半個小時。

至於太宰治的目的,羽久左思右想隻能想到他是要保住自己。除非太宰治也想要拿到傳聞中的「書」。但因為「交換人質」是不會導致「夏目漱石出現,並且帶來書頁」的這個結局,因為觸發點不夠。你就算太宰治預判了陀思和降穀零提前到了現場,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可最後還是得確定書的真偽,要麼得自己看,這樣子羽久也不會存在了;要麼他也取得降穀零的信任,讓他誠實地說出書頁的真偽。再來,因為夏目漱石不可能會拿出有空白餘地的書頁交給彆人。對太宰治來說,其實這書頁是燙手的。

反倒是不確定陀思的目的。

既然羽久也能想到那書頁是不可再用的,那麼陀思也應該是想得到的。那陀思還是堅持要拿。那「書頁」是否都是寫滿了,不可再使用的,對他來說,是有意義的,還是沒有意義的,這都是未解之謎。

羽久覺得此次一去,前路未卜,也許陰差陽錯下,自己可能就再也不會出現在人前了。羽久見降穀零坐在旁邊,便說道:“我能和其他哥哥們通個過電話嗎?”

降穀零想也沒有想就拒絕了。哪怕開免提,哪怕不多說些其他話,降穀零還是知道以其他幾個人憑著默契可以敏銳地察覺到不一樣。但見到羽久沉默,降穀零還是開口說道:“我會處理好後麵的事。”

降穀零還記得自己在書頁裡麵寫過,若是羽久身死,或者事情最後全部敗露,那麼羽久的存在都會在其他人心目中降低到最小的程度,所有人都會把羽久當做是見過的普通同學。仔細想想,也許正是因為夏目漱石寫了那些虛假的情誼,所以像是羽久這樣性格呆板的人也能夠獲得很多人的喜歡。而自己對羽久的認可也是來源於此。

聽降穀零那麼說,羽久也隻能說道:“嗯。”羽久應下來不久,降穀零就把他身上的兩部通訊電話全部拿出來,打算關機放在口袋裡麵,但是才關掉一部,另一部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通訊電話顯示是「江戶川亂步」。羽久也看到了,朝著降穀零看了一眼。降穀零有點忌憚江戶川亂步的推理能力,怕不接,或者之後羽久的電話直接變成關機,會讓江戶川亂步猜到什麼。

於是降穀零在打開「免提」前說道:“不要主動說什麼,儘快結束對話。”

降穀零一打開免提,江戶川亂步的聲音就響起了。他的聲音又清又脆,就像小孩子有著用不完的精力一樣,此刻在飄雪的季節裡麵莫名地就像是一個小太陽。

“夏目!快下雪了,我要堆個雪人!”

降穀零對亂步的話有點反應不過來,那個傳聞中的名偵探怎麼會那麼幼稚。而且他完全都不等夏目羽久回答,自顧自地說道:“但是我不喜歡鼻子是胡蘿卜,你有沒有其他想法?”

羽久也沒有堆過雪人,不過鼻子最好還是硬的,才能固定上去,還能是亂步喜歡的東西的,說道:“那要不買個巧克力?”

“哦哦哦哦有道理。我去看看。”亂步顯得十分開心,還說道,“我還要買彩燈,這樣你就可以看到一閃一閃亮晶晶了。”

“好。”羽久發現除了說“好”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彆好說的。但也許可能是最後一次和江戶川亂步談話了,羽久說道:“記得保暖。”

“我知道的啦。”

江戶川亂步似乎滿腦子都是在想怎麼用巧克力和彩燈做雪人了,一說完就把電話就掛了。

降穀零察覺亂步聊天充滿都是即興意味的,也不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麼時候把電話打過來,但是他又怕自己貿貿然發短信跟他說「短時間不能回複」會讓江戶川亂步起疑心。他正在猶豫要如何處理這麼棘手的人時,夏目羽久開口道:“他應該不會打電話過來了。”

買東西,堆雪人,以江戶川亂步的手速來說,估計至少要花四五個小時。如果他做累了,不想要做,就更不會和夏目羽久聯係了。

聽羽久熟稔的口吻,降穀零突然有點感慨說道:“你離開警校之後,遇到不少人。”

不僅是這個江戶川亂步,還有港口黑手黨的太宰治。這次換人質的行為,也看得出太宰治在保羽久,甚至於琴酒也似乎在保羽久。

按照琴酒往常的做法來看,琴酒對於臥底的態度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但是這次用臥底換人質的事情,琴酒做的決定不說太快,也不能說太慢。琴酒對羽久的印象相當低——一無是處,彆無所長,隻會造謠生事(聯合貝爾摩德傳不實言論),拖人後腿。要不是降穀零知道羽久在警校的表現,還真的會認為這個波蘭伏特加就是笨手笨腳,在組織裡麵濫竽充數的笨蛋。羽久這麼快獲得代號自然也不會是拖人後腿的人。

不過一年間,羽久就能讓那麼多人認可他,幫助他。降穀零突然想到,也許,可能就算沒有那本書,降穀零、諸伏景光他們也會像琴酒、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那樣接受這個人的存在。

“我認識了很多朋友。”羽久對降穀零毫無保留地說道,“除了太宰、亂步先生之外,還有中原中也和在美國認識的愛倫·坡。原本還想要認識更多的朋友的,但是亂步先生不喜歡我交太多朋友。零哥,你怎麼看?”

降穀零還真的怕羽久的話裡麵冒出「琴酒」的名字。聽羽久這麼說,自然回應道:“你倒是聽他的話。”

“我也聽你的話。”

“……”降穀零發現自己不該接羽久的話茬。羽久總是讓人能夠輕易地跌入日常,現在根本不是悠閒地討論朋友的事。“如果真的是那樣,你當初至少不應該救琴酒。”

在輪船事件上,隻要羽久對琴酒見死不救,也沒有那麼多的事情。

如果那時候琴酒死了,就算羽久臥底身份爆出來又如何,遮掩逃跑的工作需要這樣謹而慎之嗎?對於降穀零以後的行動計劃,會有那麼多掣肘嗎?事實上,降穀零並不是針對琴酒這個人,而是琴酒對於降穀零以後的行動計劃來說都是致命的阻礙。但凡個性沒有像琴酒那樣較真刻板的人負責調查臥底間諜活動,降穀零也不會非致人於死地不可。

對羽久來說,這是無解的題目。

羽久無論什麼時候都覺得這是他和降穀零之間最大的矛盾。之前羽久的剖白確實得到了情感上的勝利,但拉到現實中就又變得脆弱了。尤其是降穀零很希望看到實質上的效果時,言論的信任相對地變得薄弱。

這不是辜負信任的問題,也不是明辨立場的問題。

因為這是性格態度決定了一切。

“如果你留在黑衣組織的話,琴酒會是你更值得信任的同伴。我肯定這件事。”羽久到現在都覺得,就是因為降穀零無法輕信人的性格,才更適合琴酒這種搭檔。琴酒的行動思路是有跡可循的,降穀零更容易對他的行動作出判斷。而降穀零比起彆人的言論,更容易相信自己的判斷。

“如果你知道一年前是他對我開槍的話,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你和琴酒在組織的能力和貢獻不相上下,不分伯仲,你們兩個明爭暗鬥,勾心鬥角,彼此殺戮內耗,對誰有好處?”

首先讓羽久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還是琴酒對他分析火燒研究所的事情。當初原本就是降穀零在調查,是誰又讓琴酒進行第二次調查?琴酒畢竟比降穀零年長,有更多的管理經驗,他知道這是二把手朗姆讓琴酒和波本相互製衡,穩固權力的手段,當然這樣不排除促進手下能力發展。

羽久說道:“我不清楚槍擊事件原委,但是直接得到的結果便是波本先生你很恨琴酒先生,認為他是你在整個黑衣組織最大的阻礙。波本先生,請你仔細想想,當初你使用書的時候,為什麼要目標是針對琴酒先生呢?而不是所謂的最終目標。因為那時候……”

降穀零接下話頭,露出思索的表情說道:“因為我突然被背刺,情緒不穩定……”那會降穀零剛二十出頭,隻知道琴酒是小人行徑,一旦戴上偏見眼鏡,降穀零就沒有想過背後的原因。

“對,你就對琴酒先生上頭了。”

羽久這話一落,降穀零頓時一噎:“誰教你「上頭」這個詞的?”這簡直破壞沉重氣氛。

“太宰教的。”

“你不要跟他學這種話。”

降穀零滿心都是心累。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閉上眼瞳整理思路後,重新對羽久說道:“你對我說這些話做什麼?給自己的行為開脫?就算你說的都對,但是他確實阻礙了我的行動。你以為他是真不敢對你動手嗎?你是以為他同意交換人質,就是得到台階可以放你走嗎?”

羽久當然不認為琴酒不敢對他動手。

因為琴酒是把組織高於一切的人。

“我不知道琴酒先生的想法,但是我隻是想說,如果波本先生要留在黑衣組織的話,必須要有琴酒先生。他是一個對事不對人的人,他確實冷酷殘忍,在帶我做任務的時候,也一直給我貫徹不近人情的行動理念。但是他是有很明確理念的人,他是對組織,對工作,對人負責的人,所以他可以是殺手,他也可以是領導。是他教我如何看管理層的運作,也告誡過我不要跟你交往過密,以免成為你的工具。如果我真的成為你的工具,他會認為這是我能力不足,咎由自取,也不會刻意針對你。”

“我覺得,這樣的人值得你去相信。”

羽久說這些的原因,其實有一部分是希望他的話能夠讓波本對琴酒下手之前還可以再仔細想想。

不論人情,單從價值來看,琴酒就完全是阻礙嗎?琴酒想法簡單——隻要你不是針對組織的,做出危害組織或者拖累組織的人,無論你做什麼,他都可以睜隻眼閉隻眼,頂多就是被批評幾句。不過如果波本是決定要琴酒徹底離開黑衣組織,成為叛逃者,那麼琴酒確實是最大的阻礙。

這些判斷都是降穀零可以做出來的。

羽久適時地停止發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