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真理和森鷗外的相識,差不多還要追溯到兩年前。
那時候的真理八歲。
八歲再往前兩年的時候,她在那條小巷子裡睜開了眼睛,失去了記憶。既不知道自己年齡多大,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乾脆就就定在了自己記憶開始的那一天,也是代表了一個新生的含義。
她那時候看著自己的身形估計自己是六歲,順便一提被她撿到的中也非要強調自己至少大她一歲。當時真理看了看兩個人的身高差,也就隨他去了。至於後來發現中也身高長得有點慢這個事實就暫且不提了。
中也的生日也和她一樣定在了記憶開始的那天,也就是他們相遇的那一天。
每年的真理都會想著幫中也慶祝一下生日,卻總是習慣性地把自己的生日棄之不顧,非要中也提醒她才能:“啊原來如此。”的想起來。
對於這樣的真理,中也有些頭疼,卻毫無辦法。總之,他會彆彆扭扭地把不算值錢但是精心準備的禮物送給她,也會吐槽她:“這明明是櫻花綻開的正好的日子啊,居然又不記得了。”
這時候真理才恍然大悟,看著街道上綻開正好的——層層疊疊的粉色的白色的櫻花。終於發現了中也非要把她拉出來賞花的緣由,心底一暖,忍不住笑了起來。
記憶開始的兩年間,真理的生活過得及其簡單。
除了和中也的相處外,其他時候簡直就是個研究“我要怎麼變強”的機器人。也不知道失了憶的她哪來的那麼大動力,哪怕做著各種奇怪的夢,關注的重點也不是能不能從這些夢裡了解自己的身世,重點從來都是增加武力值的辦法。
她沒有去主動調查過自己的身世,但是跑步鍛煉的時候跑到另一條街上,想順便采購時卻遇見了個“熟人”。
說是熟人也是單方麵的,大概是和過去的沒失憶的她相識的人。那家菜店的老板見到她的時候突然地站起身來,有些激動地擦了擦眼睛,“等等——!小真理?你是真理吧?”
真理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記憶裡,她雖然和她采購過的店裡的老板都比較熟悉,但是她還是第一次來這家店,對方卻準確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長高了一點啊……之前你還老是被你媽媽抱著來我這兒玩,不記得我了嗎?也是,之前的打擊那麼大,你現在是被好人家收養了嗎?”
“是的。”雖然沒太搞清狀況,真理還是一臉鎮定地點了點頭,睜著眼睛開始說瞎話,“現在收養我的夫人很親切,我還有個比我大一歲的哥哥,他們很愛護我。”
“唉……那就好啊。”
“叔叔,能告訴我……那件事之後發生了什麼嗎?”她試探著發出提問,“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那個長相憨厚的大叔也沒多想,先是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湊近真理放小了聲音,語氣中滿是擔憂。
“還好你那天不在家逃過一劫之後跑得也快,我之前還一直擔心你有沒有被港口黑手黨那群混蛋發現。唉……因為懷疑裡麵藏了敵人就給整個集合住宅的蓄水池投毒?虧他們也能做出這種可怕的事情……死掉的可都是無辜的人啊,後來為了隱瞞自己的惡行居然要把那些人的親屬也滅口!那群窮凶惡極的歹徒!”
真理緩緩垂下了眼。
“抱歉,讓你想起不好的回憶了。”說著說著就義憤填膺起來的大叔擦了擦眼角的眼淚,“你這個年齡不該承受這些的,也彆想著報仇,現在就好好生活,以後看見那些穿黑衣服的家夥躲遠點走,他們早晚會有報應的。”
“好的,我現在這樣也報不了仇,我知道的。”真理乖巧地應著,“不過叔叔您能不能告訴我,我的父母被埋在哪裡了?既然……我也想去看看他們。”
……
真理的父母被埋葬的地方在郊區、很偏僻。不過,以她的腳程去那裡也算是非常輕鬆。那裡與其說的墓地,不如說是亂葬崗。這片地界也屬於港口黑手黨,不過……因為是個不重要又晦氣的地方所以沒人看守罷了。
最近幾年裡,那些被港黑牽連無辜死掉,又無人認領的人的屍體都埋在了這裡。這裡靠近一片陰暗的森林。沒有墓碑,頂多在墳頭壓個石頭,墳頭上雜草叢生,誰也分不清下麵埋得到底是誰。
因為是墓地,了無生息,氣氛寂靜到有些恐怖。
真理獨身一人站在其中默哀了幾分鐘。
然後她就乾脆利落地轉身走進了旁邊的森林裡,心裡想的是既然來到這種地方就順便試試看能不能找到點合適的材料吧。
和森鷗外見麵時真理正在那裡尋找並采集有毒的植物。
戰爭結束後,森鷗外回到了橫濱,開了家地下診所,順便收集情報。沒有患者的閒時就試著走遍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想看看這座他所愛著的城市現在的模樣。
這天來到這附近算是偶然,在進入這片墓地之前他就在門口看見真理站在其中默哀著。在港口黑手黨老首領那樣的統治下,他倒是也不奇怪,大概又是哪個逃過一劫卻失去父母的孩子吧。
隻是那個失去了父母的女孩身上穿著的衣服整齊又乾淨,也不像是流浪中的孩子那樣麵黃肌瘦。她輕易地發現了他的視線,往他那邊看了一眼,卻並沒有理會。
若說是被好人收養了就不可能了。那毫無天真爛漫的眼神不是屬於一個普通小姑娘的。她走路的時候輕巧而無聲息,腰間藏著的短刀也露出了一點刀柄。
森鷗外決定上前搭話。
“這些植物……你認識嗎?”
那時候的森鷗外二十七歲,還能算是個青年。大戰結束之後他散開頭發脫下軍裝又套上了白大褂,表情純良的時候看上去就是個清秀帥氣令人心生好感的普通醫生。
不過真理倒是沒因為這種有欺詐性的加成對他另眼相看什麼的。年幼的女孩不慌不忙,沒有被突然出現在旁邊的男人嚇到,她一臉平靜,像是和熟人對話一樣應了一聲。
“是啊,最近在學習製作毒藥呢。”她抬起頭來,露出那稚嫩又精致的眉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很燦爛的笑了,然後她說,“您是個醫生吧?有相關的書籍可以看嗎?作為報酬我可以去您的診所當助手。”
森鷗外看著她,欣然同意了。因為沒有人會拒絕這樣可愛的小姑娘。
……
之後的森鷗外不得不承認自己白撿了個寶貝。
畢竟那孩子她確確實實是八歲的稚嫩的年紀啊,那些枯燥晦澀的醫學專業書她看得津津有味,略有不懂的地方來問他時,稍微指點一下馬上就能舉一反三。並且也樂於動手實踐。
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創新精神,能研究出他從未見過的,應該也是所有人都從未見過的。好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效果稀奇古怪的毒。她自己卻對其的評價是“馬馬虎虎”。
森鷗外的診所就那樣成了真理的樂園。當然,最讓他驚喜的還是真理的異能力。
是的,在真理和太宰相遇之前他一直以為那是異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