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皎沒想到這個夢這麼長,這麼真實。
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一天。
然而這一次,她做了和上次不一樣的選擇。
雖然是同樣的死亡結局，但是這一次，不再是噩夢。
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又回到了這個奇怪的黑塔。
而淩燃似乎醒的更早。
一雙暗藍色的眼睛，如同最好看的水晶，帶著無法言說的情緒,認真地看著她。
薑月皎小聲問：“淩燃？”
他忽然伸手，輕輕擦了擦她的臉頰。
薑月皎這才感覺到自己臉上的冰冷，好像在夢裡哭過。
他擦著擦著,忽然笑了起來：“你喜歡我？”
薑月皎還有些迷惑：“啊？”
她很少看見他笑的這麼開心。
這麼輕鬆。
卻一如既往地好看。
淩燃低聲：“剛才在夢裡。”
“不是記憶嗎？”她猛然抬頭,看著他,臉蛋騰地紅了起來,“那，你也記起來了？”
“你是韓讓？”
他說：“嗯。”
她壓低聲音：“不是叫淩燃嗎？”
淩燃捉住她的手腕,低聲問：“你說喜歡我？”
他忽然靠近,低頭看著她輕輕顫抖的睫毛,兩人的距離靠的很近，近的她甚至忘記了呼吸。
“但是,這次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他不隻想要遠遠的看著她,或者隻在陰影裡遠遠地陪著她。
他想要擁有她。
所以,他啞聲重複：“我喜歡你。”
她以為那是夢，或者是夢裡的回憶，所以在最後才做了讓自己不會後悔的選擇。
沒有離開他,也沒有一直到死，都沒有把曾經的喜歡說出口。
但是，他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都想起來了？
剛才的畫麵，究竟是記憶的重建，還是同一場夢境……
她想不明白，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最後，他隻是輕輕啄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牽著手：“走吧，往上的樓梯出現了。”
以後他們會有更多的時間，去做更多的事情。
淩燃走在前麵，高瘦的身影忽然一頓，他轉過身看著她。
薑月皎問：“怎麼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掌：“你還沒說喜歡我。”
她低下頭，覺得臉頰都在發燙，原本在心裡可以輕易說出口的話，被淩燃盯著，忽然就說不出來了。
她沒想到他還執著等這一句。
半晌，才小聲地說：“我喜歡你。”
淩燃靠近了一些：“嗯？”
少女閉上眼睛，聲音依然很輕：“淩燃，我喜歡你。”
她聽見一聲愉悅的笑，仿佛一個得到糖的小孩，帶著滿足和歡喜。
他轉過頭，看向旋轉向上的樓梯通往的未知處：“走吧。”
-
黑塔第四層，再次出現了實驗人員的全息投影。
這一次卻是一個老頭子的模樣，顯然那個女人雖然很聰明，但也不能負責每一層的工作。
老人看上去精神很好，而這裡的科學家的投影每次出現的時候，手裡必然都拿著一個電子板，老人也不例外。
他似乎在查看什麼資料。
“星空人族……記錄……”
“這裡是燧明實驗室第四層，本層的實驗內容為人族力量結合發展方向探索，目前來說，已經立項的項目組研究方向主要有兩個。”
“一個，是物體能量結合，另一個是生命能量結合。”
“現在……前者……經過多次實驗，現在已經將研究方向縮小為星球。”
“按照之前的研究資料來看，”老人走到旁邊一個儀器麵前，“星球當中蘊含著巨大的能量，而我們的起源之所——地球，甚至還包含著生命能量。遺憾的是，現在還沒有發現任何一個除了地球之外的星球具有生命能量。”
“生命要想誕生，條件太苛刻。”他推了推眼鏡：“這邊的儀器中正在處理的胚胎，是第一批星人胚胎。所謂星人，是將星球和人類結合在一起，從而改造而出的新人類。”
老人隨後打開了一張圖片：“這個實驗星球的環境和地球十分接近，除了沒有生命以外，一切數據都穩定而優良。很適合作為胚胎共生體，如果這一批的胚胎能夠成功存活下來，那麼我們的實驗將會取得重大突破。”
大概是說多了話，老人低頭咳嗽了幾句。
然而薑月皎卻有些驚訝地看著那副圖片：“這個星球……”
圖片上的星球，蒼白而古老，分明就是白發少女的星球。
她是燧明實驗室製造出來的，第一批星人？
很快，畫麵快速切過，又停到了之後不知多久的某一日的記錄影像上。
“星空人族……實驗……記錄……”
還是那個老人，他的麵容有些憔悴，眼神裡卻是抑製不住的喜悅：“三批胚胎全部死亡，但是第四批，第四批終於有一個嬰兒成功存活了下來。”
“它將會是未來人族的希望……滋滋……她……滋滋……”
後麵的畫麵卻被巨大陰影所覆蓋。
四周恢複了安靜。
大廳裡再次出現了很多儀器，和下麵的不同，這裡的儀器帶著生命儀器的特征，包括很多儲藏罐子和胚胎冷凍箱等等。
尤其是一個角落裡，還放著幾張嬰兒床。
到了星空流浪，拚儘一切能力活下去的那個時代，人類，已經開始為了生存，而用自身開始做實驗了。
淩燃忽然收緊了握住她的手。
薑月皎抬頭，看見他眉頭微微蹙起，神情隱忍，而發色也開始了細微的變化。
“怎麼了？”
她擔心地伸手摸了摸淩燃的額頭。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微微搖頭：“長庚，突破進入S級了。”
其實在下一層的時候，他就有精神和計算力受到衝擊的感覺。
薑月皎閉上眼睛查看長庚的情況，發現那顆綠色的星球表麵已經大部分覆蓋著藍色的水，薄如輕紗的大氣層在表麵緩緩流動。
雲層乾淨潔淨，如同天使的羽翼。
遠遠看去，它再也不是那個被硫酸和二氧化碳包圍的暗金色死亡之星，而成了——
另一個地球。
神級星球。
係統的數據也顯示，長庚的生態達到了最佳穩定狀態。
因為計算力的突破，之前一直灰色的生命膠囊也變成了可開啟模式。
她猶豫了片刻，點下了兌換按鈕。
【係統】兌換成功！
【係統】生命膠囊已經降落長庚，人類文明開始重建！
這一次，她想要進入長庚之內去查看，卻發現有一種力量阻擋著她進入。
淩燃的影子出現在她身邊。
“外麵通往上一層的樓梯還沒有出現，唯一的線索，就是胚胎區域前麵有一個麵板，上麵寫著‘生命膠囊’四個字。”淩燃問：“你有什麼線索嗎？”
薑月皎點頭，將兌換生命膠囊的事情告訴了他。
淩燃低頭，看向正在緩慢旋轉的長庚星。
“或許，我們應該下去看看。”
\可是我沒法進入裡麵。\
淩燃牽著她的手：“我和長庚的生命相聯，可以打開一個通道，之前我們隻是意識降臨，無法真正影響上麵的一草一木。”
“如果通道這個通道過去，就可以真正進入長庚星，就像我們進入蒼白星球一樣。”
不同的是，蒼白星球是自動通過通道來到他們的空間，而這一次，他們要自己過去。
這樣的方法，遠遠比移動星球要消耗的能量要小。②
進入長庚之後，她沒想到生命膠囊的內容居然是這樣的，但是好在最後還是拿到了線索。
從長庚返回黑塔之後，因為這裡留下了空間坐標，所以淩燃可以直接打開通道過來。
線索是一幅技術圖，是來自生命膠囊當中附帶的東西，對照著技術圖，她們修好了通往另一層實驗室的控製台。
然而控製台雖然亮了，樓梯卻沒有立刻出現。
先出現的，是那個老人的人影。
他看上去有些焦慮：“我總覺得，這件事很危險。”
“另一個實驗組的進展也到了最後的階段，他們的存活率更高，但是蟲子內部的黑暗能量卻無法清除，胚胎不僅是生存幾率的問題，還有人類的心智是否保存，最後創造出來的東西到底還能不能算是人類……”
“我不知道，這一層的實驗室很大，後麵的空間遠遠比大廳還要廣闊，而另一個小組似乎已經發生過數次騷亂……他們的研究員……”
“負責人……稱不會發生……但是我……滋滋……蟲子的生存能力固然強大，但是……這樣的實驗造出來的究竟是怪物還是……”
人影消失，畫麵又在快速切換，然後速度又降低下來。
這一次，兩人終於能夠看清之間記錄當中的黑影是什麼了。
是一張長著人臉的蟲子——
它看上去體型龐大，嘴裡還噴著腐蝕性的液體，原本是人的五官，看上去卻充滿了瘋狂和殺戮的情緒。
反而不像是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畫麵一閃，另一個更加恐怖的蟲子出現了，它的體型十分龐大，通體漆黑，四肢卻是人類的手腳。
而這些蟲子還在快速地生長，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恐怖！
它們的生長能力和繁殖能力超出了研究者的想象和控製。
不僅有人類的狡猾，還有蟲子的嗜血和凶殘。
畫麵逐漸失控，即便是強大的覺醒者們，也死在了這些脫離了控製的蟲子的手下。
“滋滋……救命！！……滋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