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不喜歡陽光,所以白天總待在房內看書。
海東青去稟報的時候, 岑寂仍像往常那樣在房裡看書, 見海東青回來了, 便問:“她答應了嗎?”
“並未。”海東青甕聲甕氣道:“岑姑娘說她這幾日都抽不出時間來, 說改日再約。”
“嗬, 人類說的改日再約, 就是拒絕。”岑寂隨手把看的書擱在桌上, 意興闌珊問:“除此之外, 她還說什麼了?”
“臨走前岑姑娘托我捎壇酒給您。”說完,海東青便拿出一小壇酒來, “這酒據說是岑姑娘身邊得力的大丫鬟所釀的猴子酒, ”
“主人, 您要不要嘗嘗這酒?看看滋味是不是比尋常酒要醇厚。”
他家主人雖然脾氣不怎麼好,但對下屬一向大方。不過是一壇猴子酒, 主人又不好杯中之物,沒準這壇酒最後會被他們幾個瓜分掉。
這麼一想,海東青臉上便帶出了顯而易見的期待。
岑寂是不怎麼愛喝酒, 但看到海東青巴巴地看著那壇酒, 便接過那壇子。他單薄的中衣因為這個動作,竟然有些鬆散開來,露出裡頭蒼白不像人類的胸膛。
“那位大小姐就沒再說彆的了?沒有給我回哪怕一句話?”岑寂把玩著那隻小酒壇,故意拋著酒壇,看海東青眼神粘著酒壇上下遊弋。
主人問話,讓海東青暫時收斂了眼神, 認真想了想,然後搖著頭說:“岑姑娘沒再交代彆的了。”
岑寂臉色一變,嗬斥道:“事情都沒辦好,還想著喝酒?出去!”
海東青垂頭喪氣地出去了,白密見他臉色不對,便問他是不是辦壞了差事。
等海東青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心思縝密的白密眼神都帶上了幾分嫌棄,“那可是岑姑娘送的酒,你居然還妄想主人會分一杯酒。”
海東青委屈,“可主人不是不好杯中之物嗎?”
白密認真想了一會,覺得這傻大個畢竟是自己兩百多年的同僚,打死了不劃算。
於是白密便拍了拍海東青的肩膀,搖著頭走遠了,留下一頭霧水的海東青,摸著頭腦想不明白這事怎麼越來越搞不懂。
屋內的岑寂也沒有拿杯子,直接就著壇口就開始喝了。
他嘗了一口,入口清冽回味綿長,醇厚的液體滑過喉嚨,最後成了肺腑之中的溫熱。
岑寂很少喝酒,一般都是和屬下淺酌幾杯,點到為止。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這壇酒,卻讓他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一杯,兩杯......
等岑寂回過神來,那壇酒已經被他喝完了。
“怎麼這麼快就喝完了?”岑寂麵頰暈上薄薄一層紅,眼神也變得有些迷糊,“這大小姐,請人喝酒也不送壇大一點的,改天我定要拿一壇大的回贈給她才行。”
臨近黃昏的時候,京兆府尹果然派人來了。言辭很客氣,但話裡意思還是讓岑書白回京一趟。
岑書白在這個位麵本來任務就不重,於是便跟著走了一趟。
馬車駛入京城時,岑書白現在五感遠超常人,因此便清楚聽到車外那些竊竊私語。
“那趙公子可真可憐,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死了。”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個喪良心的,竟做出這種事來。”
“我聽人說啊,這趙公子是那位姑娘後母的親戚。京中人都知道她們關係不睦,沒準是那位姑娘恨屋及烏做下的。”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尋常未出閣姑娘自然不敢做這種事,可那一位哪裡是尋常人?砍頭分屍,對她來說不是小事一樁嗎?”
......
那個糟老頭皇帝不好好做,整日就知道盯著她。
岑書白聽得心煩,便捏了個訣,屏蔽掉這些竊竊私語,耳邊瞬間一片清明。
屏蔽完這些嗡嗡聲後,岑書白想起岑寂時時刻刻都會聽到人在想什麼的聲音,不由對他產生了深切的同情。
她隻不過聽了一會兒,尚且覺得煩。岑寂長年累月聽的都是人們說不出口的話,他到現在都沒崩潰真是意誌力堅定。
到了京兆府後,岑書白和京兆府尹說明了情況,還特地強調,“如果是我做的,我才不會弄得這麼麻煩,一劍封喉就是了。”
京兆府尹想再問出更多證據來,但岑書白就白了一眼,“砍頭分屍得流多少血?那些血又臟又臭,我是吃飽了撐的才去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