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竹林回來後,祁淵便將小狗的事暫時拋之腦後,開始著手處理政務,將狗送去偏殿的梁全進來,悄聲站在一旁伺候。
狗就在那裡跑不了,但祁淵還不至於被還沒弄清楚,且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清楚的事情打亂心神,有些事急不來也不能急。
他的確是一個殘酷的暴君,同時也是一個合格的君王,若不然祁國怎能在他登基後不斷拓展領土強市發展,直至成為如今最強大的國家,周圍小國悉數臣服,不敢進犯。
甚至在邊境處,他國將領聽到祁淵的名字腿都要抖三抖,當然在祁國本國內,祁淵也有能止小兒夜哭的暴君名頭。
案桌一頭的奏折還剩一摞,祁淵沉下心來批閱,或是寫上一個龍飛鳳舞的準,或是皺著眉畫上一道叉,臨近傍晚,他拿起最後一本。
“江南入春後亂事頻發,常小將軍請求前往探查……”
常小將軍常勇,他的好兄弟煜王的人,放他去江南豈不是給自己添堵,祁淵心中冷嘲,正要提筆劃叉,忽然,竟然執筆的手頓在了半空,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托住。
筆尖離奏折隻有半寸遠。
又來了,這種熟悉又厭惡至極的操控感,不僅僅是在他生活中某些行為上,還頻頻出現在他做某些決定時,而這些決定往往都是對他不利的。
而自己的權利,在這些時候就仿佛在為他人做嫁。
祁淵薄唇緊抿,麵沉如水。
儘管全力與之對抗,半刻鐘的僵持之後依舊無果,果然離了那小狗就不行,祁淵煩躁地又憋屈地順著那力量的意思寫上一個準字。
力透紙背,入木三分。
寫完之後,力量消失。
他又□□控了,不按他的意願,祁淵一手緊緊握住筆杆,想起午後那短暫的輕鬆解脫,想起偏殿那隻狗,或許那是他的希望。
手背青筋暴露,他沉聲問:“偏殿的小狗情況如何。”
感受到緊繃的氣息,梁全恭敬道:“太醫們正在救治,情況不容樂觀。”差點就沒命了,真是可憐啊,也不知道誰這麼狠心。
如果他把小狗的慘狀說得詳細點,那小狗能否逃過一劫?他心思一轉道:“兩條後腿和尾骨都折斷了,內臟也受到了撞擊,皮毛大麵積禿落,眼睛耳朵嘴巴各有損傷,沒一處是好的。”
該說的他說的,儘人事聽天命,他也隻能做到這個地步,至於那條狗到底能不能保住一命,就隻能看天意,看暴君怎麼想了。
說得慘些,說不定皇上就放過小狗了呢,梁全這麼想著,正要退到一旁待命,就聽頭頂前方傳來“哢嚓”一聲響。
皇上把筆掰斷了,奏折被狠狠丟在一旁。
養心殿內的宮人心都顫了顫,正麵對著祁淵的梁全更是停下退開的腳步,猛地跪在地上發出沉悶一聲響,克製著顫抖的身軀分析這是什麼情況。
他現在非常後悔,為何要多管閒事幫小狗說話,皇上果然是十分厭惡那小狗,在聽說小狗的事之後,竟然把筆都掰斷了!
隻希望不要去遷怒他,他說的可都是實話,那小狗可不就全身是傷嗎?這麼一想梁全稍稍放下心來。
空氣凝滯了片刻,祁淵扔下斷裂成兩截的毛筆,從座椅上起身:“去偏殿。”
也隻有在偏殿,在那小狗身邊,他能或者片刻安寧和自由,而那神奇的小狗竟然差點就死在他麵前,若小狗是他的救贖希望,那這滿身的傷會不會是無名力量暗中做的?
為的就是掃除一切威脅,方便控製自己,還故意讓小狗出現在自己麵前,以一種瀕死的狀態。
一想到這個可能,祁淵都心頭一沉,情不自禁有些擔心,在弄清一切之前,那小狗決不能出事!
而現在,他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那小狗,確認它的存在和存活。
此時偏殿內有太醫輪換著看護白沐,兩個負責瑣事的小太監也守在一旁,小狗重傷脆弱,離不得人。
祁淵快步走到殿門口,守在門外的太監立刻彎腰行禮,然後恭敬裡推開殿門讓他進去。
“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