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輕塵大腹便便,上馬車時,都是被幾人起抬上去的,行走極為不便。
玉微道君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屆時不好跟陸家交代,便讓席夢思陪在陸輕塵馬車裡照料。
除了這兩個人,其他人都被玉微道君喊下了馬車,如今他對宋鼎鼎說這話,已經算是給足了她麵子。
畢竟這種休息的特權,也不是誰都能享有的。
宋鼎鼎並不領情,她嗓音沒什麼起伏:“不必了,多謝玉微道君好意。”
見她這樣說,玉微道君沒再多說什麼,他邁開步伐,向前繼續走去。
“近日玉微道君越發仁慈,倒讓我生出些疑慮,也不知那女子是自己逃了,還是被玉微道君放走了。”
身後傳來她不輕不重的嗓音,玉微道君身子僵,邁出的條腿懸在空中,甚至忘記了落下。
她口中的那女子,便是假冒莊主夫人,聲稱自己是‘小鼎’的那人。
他醒來時,那女子正在寫遺書,也不知怎地,他就突然想起寫下懺悔書後便選擇服毒自儘的宋鼎鼎。
他不知道眼前女子,到底是不是朝夕相處五年之久,卻生出邪念去陷害裴名的小鼎。
他隻知道,因為他親眼所見,服毒自儘被火葬掉的宋鼎鼎,自此他便留下了心魔。
他日日在譴責自己,因為裴名遭受在身上的鞭刑,因為小鼎走上歪路,去栽贓陷害自己的小師妹。
他從出生那日起,便肩負起三陸九洲的天下蒼生,他恪守規矩,恪守禮法,按部就班的成為天門宗的掌門人。
他想,便縱容自己這次。
哪怕那女子是偽裝出來的,他也給當成真的小鼎好了,這樣他才能給自己次機會,也給她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隻要他說那女子逃跑了,就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話,至少在宋鼎鼎之前,還沒有個人懷疑過他的話。
玉微道君緊緊抿住唇,垂在身側的手臂輕顫著:“無憑無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鼎鼎從他身旁徑直走過,漫不經心道:“我說笑而已,玉微道君這麼緊張做什麼。”
說罷,她衝著他微微笑,快步離開了廟堂。
玉微道君杵立在廟堂中,手掌緊攥著,順滑的衣袖被指尖掐出褶子,久久,他深吸口氣,匆忙走出廟堂。
宋鼎鼎在外人麵前是男弟子,雖然沒有懷上嬰靈,卻還是去了寺院清掃院落。
白綺本想跟著她,又怕她會因為自己剛剛的冒失而生氣,猶豫過後,還是沒好意思去寺院。
寺院坐落麵積寬闊,後院上、下山的地方,有近百層石頭堆砌的台階,左右皆有千年梧桐樹遮陽,倒是消暑陰涼。
隻是這地方僻遠,又有太多的石階,其他男弟子挺著孕肚,都不願意來掃,宋鼎鼎便隻能自己來了。
她察覺到每層秘境,都是停留的時間越長,鬨出來的幺蛾子也越多。
若是條件允許,他們還是儘快完成任務,拿到吞龍珠離開為妙。
宋鼎鼎不敢停歇,手裡揮著掃帚,凝神專注的掃著灰色磚石上的落葉和灰塵。
她從上往下掃,手拿著掃帚,手還得扶著些腰,免得後腰處的傷口再崩裂。
約莫掃了十幾階的時候,她眼前出現雙素白色的繡花鞋。
鞋麵嶄新潔白,不帶絲毫的花紋圖案,再往上些,便能看到抹淡淡的薄柿色。
宋鼎鼎清掃的動作停,修剪整齊的指甲掐進掃帚棍上,指尖微微用力:“裴小姐,我現在有點忙……”
許是剛剛懷疑過裴名的身份,又私下裡跟白綺打聽了他跟無臧道君之間的關係,她現在有些心虛,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他。
擋在身前的那雙繡花鞋並沒有移開,裴名也沒有說話,這讓宋鼎鼎忍不住抬起眼睛,偷偷瞄了他眼。
裴名站在下層的石階上,卻仍舊比她高出半頭,她抬起頭,便剛好對上他的視線。
所謂的偷瞄,下變成了直視。
“阿鼎,之前送給你的那把短劍。”
他眼睛黑漆漆的,眸子裡沒什麼情緒:“還給我吧。”
宋鼎鼎懵了下。
她還記得,她上次在動物王國,便想將那把雙刃短劍還給他,讓他自己留著防身用。
但他卻說:“待你找回神識,屆時再還給我。”
她倒不是想要將他心愛之物占為己有,隻是他當初那般說過,而此刻她還沒找回神識,他卻又突然說想要回去。
她搞不懂裴名這是什麼意思。
宋鼎鼎垂在身側的手掌鬆開又握緊,不知躊躇了多久,她咬住唇角,低著頭將慈悲從儲物戒中取了出來。
她手攥緊了掃帚棍,手握住慈悲,劍刃朝著自己的方向,將劍柄送到了他手裡。
裴名看著朝向自己的劍柄,依稀恍惚了瞬,當初她將慈悲送給他時,也是這樣遞過來的慈悲。
他與無數人交接過短劍、長劍,從未有人會傻到將劍刃對準自己,隻有她會如此。
那日他在玫瑰莊園的酒窖裡,將慈悲贈給她是盼著她恢複記憶,記起慈悲是她所贈。
而此刻,裴名向她要回慈悲,卻是希望她不要恢複那段記憶,更不要知道他是誰。
隻要這樣,才不會動搖他的心。
裴名接過慈悲,將她手裡的掃帚並拿了過來:“聽白綺說,你想去求姻緣簽。”
宋鼎鼎回過神來,聽到‘白綺’兩字,心裡微微有些緊張:“她,她還跟你說什麼了?”
難道是白綺將她問的問題告訴了裴名,裴名是生氣了,才會突然將慈悲要回去?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慌得胸口堵得慌。
裴名聽著她略有些發虛的聲音,心底約莫有了些底,怕不是她又去找白綺詢問了他的身世和過去。
這事白綺沒有提,不過白綺應該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想必她父親臨行前也囑咐過她不要亂說話。
看宋鼎鼎的樣子,也不像是從白綺嘴裡知道了些什麼。
“沒有。”裴名走到旁,在梧桐樹下的石頭上,墊了件自己的綾衣:“坐在這裡等我,掃完便陪你去。”
宋鼎鼎微囧,她真的對姻緣簽不感興趣啊。
她看著他雙手上厚厚的白色紗布:“你手和腳都受了傷,還是我來吧。”
裴名沒說話,隻是看著她,直到將她看的埋下頭,他才緩緩笑道:“無妨,小傷而已。”
這句‘小傷而已’,不禁讓宋鼎鼎腦補起了他當初被玉微道君鞭撻六十多下龍骨鞭,又被原主在臉上烙字的事情。
相比起那些,他現在手腳上的傷口,確實是小傷。
掃帚隻有把,還被他拿了去,見他掃的又快又乾淨,宋鼎鼎也不跟他爭了,索性坐在了他整理好的石頭上。
他的綾衣又軟又薄,墊在石頭上,卻將曬得滾燙的熱度完全隔離在綾衣之下,冰冰涼涼的,像是冰墊般涼爽舒適。
蟬鳴陣陣,陽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被分割成細碎的金芒,灑在他潑墨般的長發上,鍍上了層溫暖柔和的淡淡光澤。
風吹過薄薄的麵紗,遠處掛在樹上的風鈴輕響,清脆的聲音令她心跳漏了拍。
正在掃地的裴名,似乎注意到了什麼,隨著悅耳的鈴響聲,他抬起頭看向她。
宋鼎鼎連忙收回視線,卻還是慢了步。
裴名逆著光,朝她走了過來。
他蹲在她身前,白皙修長的手指,搭在了她的雙膝上:“師尊給了許多消腫止痛的靈藥,我幫你塗些,傷口恢複的快。”
明明是清泠悅耳的嗓音,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幾分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宋鼎鼎想都不想的拒絕道:“不用了,你手上有傷不方便,等到了晚上,我自己找人塗就行。”
裴名挑起眉,沉默片刻,將藥膏遞到了她手裡:“好,那便讓手上沒傷的人幫你塗。”
他拿著掃帚又回了石階上,約莫用了炷香的時間,掃乾淨了這片區域。
寺院就那麼大,清掃之前,就已經大致分化好了各自的掃地區域。
裴名掃完地,便帶著她去了寺廟裡搖簽的地方。
宋芝芝正在解簽,她連搖出了九個下簽,原本就煞白的臉色,此時看起來更加難看。
就在她抽出的第十簽裡,終於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聽著寺廟裡的小師傅給她解惑,她恍然大悟道:“原來那九個下下簽,代表的便是我死去的九個繼父,這簽真是太靈了!”
聽她這麼說,宋鼎鼎原本沒什麼興趣,此刻卻來了些興致,她剛拿過簽筒,那身著袈裟的住持便從廟外走了進來。
“不用搖簽,你的姻緣是死簽,乃大凶之兆。”
宋鼎鼎愣了下:“大胸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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