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六十八個鼎(1 / 2)

話音未落,白綺才發覺自己剛剛問了一句多麼愚蠢的問題。

昨日她特意找到裴名,跟他說沒有製作情蠱的原料,她煉不出情蠱。

她不願煉製情蠱,就是想找個托辭,準備將此事糊弄過去,但他似乎鐵了心要煉情蠱,緊接著便問她,需要什麼原料。

白綺一時語塞,卻是想不出什麼材料最難找。

眼看他眸光沉下,她突然記起昨日被他利用憐憫之心,簽訂契約的事情。

神仙府的契約,幾乎可以說是一種無法自行破解的詛咒,對人的約束力極強,比蠱毒還要毒上千百倍。

對於她來說,現在便是砧板上的魚肉,隻能任由他宰割。

她越想越惱,又不敢跟他硬碰硬的死磕,索性便將情蠱中需要用到女子的血,說成了處子血。

白綺本意是刁難他,想將約定好的三日期限熬過去,看能不能解除契約。

誰料他動作如此迅速,竟然短短半日,便解決了她給出的難題。

看來三日之內,他是一定要拿走情蠱了。

白綺不禁陷入沉思。

她父親曾說過,情蠱本就是違背天道人倫而存在的東西,妄想得到原本不屬於自己的愛,就必然會有失去的那一日。

而且服用情蠱,會遭到嚴重的反噬,裴名本就是活死人,每月需要用血蛺蝶全身換血一次,才能維持活人的狀態。

他們已經進到秘境中二十多天了,再過不了幾日,便又到了他該換血的時候。

血蛺蝶類似於采蜜的蜂蜜,隻不過它采的是人血,而在這秘境之中,他召不來秘境外吸滿人血的血蛺蝶,便注入不了新鮮血液。

屆時他靈力全無,還要承受情蠱的反噬,維持不了現在的障目幻術,若是顯出原身的模樣,便一下成了任人刀俎的魚肉。

三陸九洲,幾乎人人都害怕無臧道君,又幾乎人人都想殺了無臧道君。

他這樣做,無疑是在找死。

不過這樣也好,裴名若是死了,她身上的契約便會自動解除,免得她再費勁心思的去解除契約。

這樣一想,白綺反倒還隱約有些期待煉製出情蠱了。

她不是第一次煉製情蠱,但以往她所煉製的情蠱,不等到她拿來試用,便被她父親給燒了。

白綺太多年沒煉過情蠱,努力在腦海中回想著情蠱要用到的材料。

“那個,我還需要一樣東西……”她緩緩抬起頭,不住打量著他:“你割一塊肉給我,我要喂蠱蟲。”

裴名從儲物戒中取出慈悲,嗓音沒什麼起伏:“割哪?”

白綺將視線落在他腹部以下,在感受到一陣冷冽刺骨的寒意後,她連忙收回了視線,輕咳兩聲:“心口前的肉。”

其實割哪裡的肉都行,隻要是他的血肉便可以,但她覺得剜心口上的血肉,會比旁處來的更疼些。

她話音剛剛落下,裴名已經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解開衣襟,手起劍落,在心口前剜下一塊巴掌大的血肉。

若不是鮮血直流,他微微蹙了蹙眉,白綺甚至以為他割的是彆人身上的血肉。

雖是活死人,該有痛覺卻不比常人少半分,看著那黏稠的血液浸透了薄柿色的衣衫,沿著慈悲的劍尖緩緩向下滴落,白綺忍不住彆過臉去。

她平日裡手指被刀子劃個口,還覺得疼痛難耐,更難以想象剜掉這麼大一塊心口肉是什麼感覺。

當初她父親剜下的血肉,乃是肋骨上的一小塊肉,即便多年過去,那處依舊落下一個坑坑窪窪凹下去的疤痕,醜陋至極。

她父親煉製情蠱,尚且情有可原,他是為了讓她母親愛上他,所以甘願割肉煉蠱。

可裴名要情蠱,卻是為了讓自己重新擁有愛的能力,為了讓自己能愛上一個女子。

她想不通,怎麼會有人會願意因為這種理由,而忍受割肉帶來的痛苦。

白綺不敢看他血淋淋的傷口,她光想想便覺得疼。

她記得他有愈合傷口的能力,特意道:“此處傷口,即便疼痛難忍,也不可用神力愈合。不然,煉出的情蠱可能會失去效果。”

裴名淡淡應了一聲:“嗯。”

白綺不想用手去接他割下來的肉,便將剛剛他給的帕子遞了回去,示意他將血肉放在帕子上。

他收回滿是鮮血的手,輕瞥了她一眼:“弄臟了。”

白綺以為他是嫌棄帕子上的血,怕帕子會弄臟他的血肉,撇了撇嘴:“反正,最後都要提煉出血混在一起煉蠱……”

話還未說完,便被他打斷:“我的血,會弄臟帕子。”

說罷,裴名從儲物戒裡取出一塊嶄新的布料,將心口上剜下來的血肉,放在布料上兜住,遞給了她。

白綺接過布料,神色略顯恍惚。

直到他走遠了,她才倏忽回過神來。

裴名剛剛說什麼?

他的血……會弄臟帕子?

“你整日纏著無臧道君,莫不是又移情彆戀了?”

身後不遠處傳來的嗓音,隱約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譏誚。

白綺回過神來,甚至不用轉身,便知道不遠處的那人是誰。

她將布料裡兜著的血肉和裴名給的帕子,裝進了儲物戒中,原本想挨在一起放,想起他剛剛那句話,遲疑一瞬,還是單獨將帕子存放了起來。

許是見她不語,走近了的黎畫,又繼續說道:“你們倆在一起也好,免得禍害阿鼎。對了,我連你們以後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裴綺。”

黎畫那句禍害阿鼎,本是在說裴名,順帶著試探一番白綺。

白綺身為前一任神仙府府主的女兒,與裴名越是反目成仇,阿鼎能活下來的幾率便越大。

但這兩日,他發現她跟裴名越走越近,有好幾次他都看見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說話。

他有些搞不懂白綺在想什麼,隻能用激怒她的話,來試探她的想法。

然而白綺那日在清平山莊的醫館裡,被裴名抹除了部分的記憶。

她完全不記得裴名想要禍害阿鼎,聽見黎畫這句話,便以為他是在暗諷她。

“我禍害阿鼎?”白綺轉過身,眉目間帶著些微微憤恨:“阿鼎體力不支昏迷時,是我在馬車裡擦汗喂水,我見她遲遲不醒,還將百年難遇一顆的生蠱喂給阿鼎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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