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個鼎(1 / 2)

隻聽見‘刺啦’一聲響,像是什麼燒糊的焦臭味,混著股股濃烈的黑煙朝著天上騰起。

原本怒氣滔天的天君,卻是在眾目睽睽下,突然毫無形象的摔了下去,身子蜷縮得像是蚯蚓,雙臂捂著臉,嚎叫著在湖泊中打起了滾。

尖叫聲起伏不停,渾濁的汙血,猶如燒焦的塑料,濃稠地流淌到清澈的溪澗。

他頭頂的帷帽不知落在了何處,漸漸停住了動作,移開的手掌滿是血跡斑斑,從臉到頸間露著鮮嫩的紅肉,活像是剝了皮的田蛙。

千瘡百孔的臉,卻是比宋家家主臉上被火燒的痕跡還要滲人可怖,驚嚇地身旁的天兵連連後退。

晟同君聽到天君因灼傷而發出的痛苦尖叫,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他笑得如此暢快,如此癲狂,哪怕那匕首上的毒攻入肺腑,粘稠的烏血湧上喉間,堵住了他的氣管,他嘴角的弧度依舊揚著。

烏血嗆得他直咳,他原本就煞白的臉龐漸漸失去了顏色,泛乾的唇瓣抖動著,眼珠漸漸失去焦距。

他強撐著喉間,餘下的一口氣將視線對上了不夜帝君震驚的臉,染血的唇扯了扯,留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隻這一眼,不夜帝君便恍然看透了他的意思──晟同君是故意的。

原來就連宋家家主因為不能為宋家討回公道,被他激怒,從而生出同歸於儘的心思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他便是知道自己與天君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揭穿了天君的事情,他也絕對活不成。他不願自刎,也不願被天族捉拿回去問罪,所以借著宋家家主之手,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真是好可怕的城府。

可歎這樣的好幫手,天君卻不懂得如何利用,反倒因為內府女人的事情,毀了兩人的主仆之情,惹得他反目成仇。

天君隻是被宋家家主的血灼傷,傷不得性命,不夜帝君將自己的視線從咽了氣的晟同君身上移開。

事已至此,天君的氣數已儘,天族的聲譽顏麵也都被天君敗壞乾淨了。

有鬼界之人在此,眾人皆知裴名乃是天族與魔域的血脈孽種,倘若此時不夜帝君在執意讓人將裴名捉拿回天族,隻會落人把柄,讓人以為天族想要將裴名滅口。

他瞥了一眼遠處跪地負傷的裴名,輕歎一口氣:“天君救子心切,不料釀下大禍。然天有天規,天子犯罪,亦與庶民同罪……”

“待我將天君押回天族後,天帝必會徹查此事,倘若宋家家主所言句句是真,天族定會嚴懲不貸,給宋家一個交代。”

不夜帝君那一句宋家家主,便是認可了他宋家家主的身份。

然而宋家家主卻明白,不夜帝君口中所謂的嚴懲不貸,隻不過是為了堵住天下人的口,而並非是想要為宋家主持公道。

如今晟同君已毒發身亡,天君被他的血毀了容,回到天族後將會麵臨天帝的審判。

此事鬨得太大,讓天族丟儘了顏麵,倘若天族想要重塑威嚴,便絕不會輕饒了天君。

雖然為裴名正了名,也讓宋家地下的冤魂得到了慰藉,可遲來的正義和公道,卻沒能讓宋家家主心裡感覺到好受一些。

他顧不上回應不夜帝君的話,從染血的湖泊中爬了起來,腳步踉踉蹌蹌的朝著裴名走去:“小裴,你莫要亂動,我這便為你療傷……”

宋家家主的這句話,仿佛讓不夜帝君想起了什麼,他若有所思的抿著唇,看向鬼皇。

“原本我該將此人一並帶回天族,待查明真相,再議後事。然此人偷盜了鬼皇的修魂塔,我思來想去,怕耽誤了鬼皇的大事,還是將此人先交給您來處置。”

“不過,我還是想為他求個情。”

不夜帝君臉上沒什麼表情,那黑白分明的眸,盛著些淡淡的譏諷:“若宋家滅門之事與他無關,當年他好歹屠戮魔域十城,又大義滅親,親手殺了魔域女帝,為天下蒼生造了福。”

“盼鬼皇看在此事上,饒他一命。”

這話說的像是在為裴名求情似的,可宋鼎鼎卻聽出了不夜帝君的另一層意思。

──裴名此人性格睚眥必報,連親生母親都可以下得去手,可見他心有多狠。

再加上裴名曾屠了魔域十城,便是在告誡鬼皇,倘若不趁此機會除了裴名,怕是會養虎為患,後患無窮。

不夜帝君這是自己動不了手,便想要借著鬼皇的手,除害了裴名。

畢竟裴名確是天君與魔域之女誕下的血脈,但凡他活著一天,便像是在時時刻刻提醒天下的所有人,天族的這一大汙點似的。

而此時天族正是在風口浪尖之上,倘若裴名出了什麼事,都會被世人算在天族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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