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個鼎(1 / 2)

宋鼎鼎握緊在掌心中的蠱盅,微微輕顫著。

如果陸母請得旁人來,不管是任何一個敵人,她都能毫無顧忌的打開蠱盅,放出萬毒蜂保護自己。

隻單單是翠竹,她不能乾脆利索的這樣做。

萬毒蜂是白琦交給她的,倘若白琦知道,她用白琦給的護身之蠱,毒死了白琦的親生母親,白琦該如何看待她,又如何能不做到怨恨自己。

宋鼎鼎內心做著激烈的鬥爭,掌心不知何時冒出一層黏膩的汗水:“你將白琦如何了?”

翠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她是我女兒,我能怎麼樣她?”

她緩緩朝著宋鼎鼎的方向逼近,腳步不緊不慢,似乎並不著急做什麼,隻想享受此刻貓抓老鼠的愉悅感:“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你若是來救裴淵……那已經晚了。”

宋鼎鼎抿著唇,不著痕跡的將蠱盅藏在了袖間,她站起身,像是要往翠竹的方向迎去,實則卻是在朝著窗戶靠近。

翠竹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卻並不阻攔,隻是停住腳步,露出饒有興趣的笑容看著她:“誰說我來救他?”

“裴淵不過是個滿腦子天下蒼生的蠢貨,為了阻攔墮神滅世,隻會拖公主的後腿。他死了最好,與我何關?”

她挑挑眉,不以為意道:“說起來,倒是要謝謝他。若不是因為他,天君又怎會冒險與魔域之女生下裴名。如今裴名揭穿了他的真麵目,他滅門宋家的事情傳至九洲,無人不知他的所作所為,天族已是決定將他犧牲掉。”

“我早已預料到事情會發展至此,先前做好了打算,此事並不會牽連到公主。我們會一同回龍宮,公主再不嫁人,後半輩子將與我廝守終生。”

翠竹嘴角的笑容愈發濃烈:“隻是,裴名始終是我們之間的擋路石,若我不除了裴名,公主此生心底難安。”

宋鼎鼎越聽越心驚,她加快了移動的速度,可就在她距離半敞著的窗戶越來越近時,那本來站在原地說話的翠竹,猶如鬼魅般‘唰’的一下出現在了她的麵前,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隻聽見一聲悶哼,利器入體的聲音在寂靜的房中如此清晰,伴隨著麻木與無力襲來的,還有耳邊極強的嗡鳴聲。

頸間被狠狠扼住,宋鼎鼎喘不過氣來,可心口隱隱傳來的鈍痛,卻禁不住讓她目光下移,她眼前恍惚出現重影,大紅色的嫁衣前暈染開的濃朱色,顯得如此刺眼。

她能感受到生命與力量迅速在流逝,緊握在掌間的蠱盅,從指尖緩緩滑落,‘嘭’的一聲落在翠竹腳下。

翠竹歪過頭,看著腳下的白色蠱盅,神色略顯不屑,抬腿猛地一踢,那蠱盅便重重撞在床腳上。

宋鼎鼎半垂著的頭,無力地轉過去,看向那落在床底,被摔裂開來的蠱盅。

透明罩子四分五裂,萬毒蜂被狠狠摔了一下,此刻看起來十分暴躁,不時用著蜂尾撞擊脆弱不堪的罩子。

她視線忽明忽暗,呼吸越發急促破碎。

“我想殺的人是裴名,但他的軟肋是你。”翠竹突然鬆開她的脖子,神態變得溫柔起來,恍若親昵的輕聲道:“你放心,你不會白死,裴名會想儘一切辦法救你……”

“隻是聖山並不存在,他唯一救你的法子,便是用他的心臟……哦對,你應該聽說過,神明的心臟可以複活世間萬物。”

說著,翠竹便打橫將她抱起,一步步朝著浴房走去。

鳳冠上的垂旒隨著步伐晃動著,宋鼎鼎忍著劇痛,強打起精神來,視線一直緊盯著萬毒蜂的方向。

翠竹用匕首插在了她的心口,她不確定翠竹刺中的是不是心臟,在這妖魔橫行的修仙界,就算刺穿了心臟,或許翠竹施了什麼法術,讓她能得以苟延殘喘片刻也說不準。

萬毒蜂一下下撞擊著透明罩子,令那本就支離破碎的罩子,裂開了一道縫隙。

宋鼎鼎已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可沒想到那萬毒蜂竟是靈巧地從縫隙中鑽了出來,嗅著人類的氣息,嗡嗡飛了過來。

她看不太清楚,但隱約聽到翠竹輕哼了一聲,她心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用儘渾身的力量,趁此機會抬起沉甸甸的手臂,拿兩指朝著翠竹的眼睛戳去。

翠竹吃痛地撒開手,下意識捂住眼睛,宋鼎鼎重重摔落在地,她胸腔被猛地一震,匕首往肉裡深了幾分,更是疼痛難忍。

可她憑借著心底強大的信念,手中不知扶著什麼,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跌撞著腳步,朝著院子裡跑去。

就在宋鼎鼎跑出院門的時候,就在她以為自己將要得救的時候,鳳冠下綰住的長發從後被一股強力抓住,翠竹口中罵著汙言穢語,攥著她的頭發,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

隻是這一次,翠竹的力量似乎被萬毒蜂削弱了幾分,行動也如白琦所說,變得越發遲緩。

“賤人!”翠竹一巴掌扇在宋鼎鼎臉上,氣急敗壞地罵著:“你竟然暗算我?!解藥在何處?”

宋鼎鼎早已將解藥藏在了儲物戒裡,她自然不會給翠竹,哪怕死,她也要拖著翠竹墊底。

“要不然,你問你女兒去要解藥……”她白皙的麵上紅腫一片,嘴角顯露出鮮紅的血跡,嗓音虛弱的嘲笑著:“或者,和我一起死在這裡?”

她的嗤笑引起了翠竹的不滿,翠竹冷笑一聲,攥住她的頭發,將她朝著浴房拖拽走去。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休要做夢了!”翠竹一腳踹開浴房的門,直接將宋鼎鼎扔進了浴桶中,一桶接一桶的涼水倒在她身上,凍得她唇瓣發白。

不知從何處取來的冰塊,堆積在浴桶中,與那冰涼的井水混在一起,倒是緩解了些她的疼痛,隻是她再也沒有力氣逃跑了。

做完這一切,翠竹滿意的笑了,她指尖劃過宋鼎鼎慘白的臉頰:“你不會太痛,這冰塊能減緩你生命的流逝……”

“對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裴淵讓你看到的夢境,都是你的前世。我說的可是你的前世,不是這具軀殼主人的前世。”

“我看過了司命給你寫的命格,你投胎成了宋家嫡女,但我偷偷更換了你的命格,你一出生就被拋棄……後來被黎畫那個野小子的父母撿到撫養,成了他妹妹。”

“還記得被肢.解的滋味嗎?這樣算起來,我一共殺了你兩次。你該感謝裴名,他挖走了你的心臟,用心頭血來修複混沌鎖時,將你的魂魄陰差陽錯送到了異世。”

“我沒想到你會被重新召回來,這大概便是天命,你注定要死在我手裡。”

宋鼎鼎聽得斷斷續續,不怎麼真切,可隱約也聽懂了翠竹的意思。

原來她真的是天族的司雨神,被貶下凡後,原本托生成了宋家夫婦的女兒,卻因翠竹作妖,將她與原主調換了身份,令她成了被拋棄的棄嬰。

好在黎畫的父母將她撿了回去撫養,她才得以活命,養父母去世後,黎畫便將她當做親妹妹撫養著。

難怪她第二次通過吞龍珠穿回過去,在黎枝身邊會是一道魂魄,畢竟她不能以真實的軀殼,與另一個自己同時存在於時空當中。

難怪原主明明是宋家夫婦的女兒,卻是宋家根基最差的人,不管如何修煉都難以達到宋家家主的資格。

倘若如此說來,她在現代突然查出先天性心臟病,又失去七歲之前的記憶,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因為身為黎枝的她,在死後被挖走了心臟,那心頭血侵染在混沌鎖上,她的魂魄便被混沌鎖傳送到了現代。

多年以後,原主重新打開混沌鎖,令遠在異世的她被召了回來。

隻是她失去了過去的記憶,忘記了身為司雨神的自己,也不再記得屬於黎枝的回憶。

宋鼎鼎苦笑一聲。

倒是該謝謝翠竹告訴她實情,不然她這輩子大概都不會知道這些事情。

“不用怕,裴名一定會救你的。”翠竹拔.出她胸口的匕首,沒了匕首阻擋血液流動,鮮紅色迅速染紅了浴桶中的冰水,妖豔的似是一朵朵綻開的曼陀羅花。

“你也不要妄想我會死,這毒還有幾個時辰才會發作,你知道白洲有多愛我嗎?隻要我服軟,他會乖乖把解藥給我。”

翠竹正說著,腰間的玉簡突然有了反應,她俯身趴在浴桶邊沿上,挑眉接通了玉簡。

“玉檀……你還記得我嗎?”

說曹操曹操便到,玉簡那頭傳來的聲音,竟是白洲的。

隻是不同以往,此刻的白洲沒有了對旁人譏諷與不屑的態度,語氣中帶著些忐忑不安,是一種近乎怯懦的嗓音。

宋鼎鼎扯了扯嘴角。

難得見白洲露出這般溫情的一麵,倒是沒想到裴淵竟然沒有欺騙白洲,真的將一隻能聯係到翠竹的玉簡交給了白洲。

她嗓子乾啞,胸口不斷向外溢出的鮮血,讓她再沒有一分力氣開口說話。

翠竹露出一幅‘你看吧,我就說他是舔狗’的模樣,得意的笑著,語氣刻意放柔了些:“白洲?”

白洲沒想到他還沒有自報家門,翠竹便聽出了他的聲音,不由驚喜道:“你果然還活著。”

她一手執著玉簡,一手拿著匕首,挑開了宋鼎鼎的嫁衣,冽閃著寒光的刀刃一寸寸向肉裡進著,直到匕首儘數沒入,她就像是雕琢什麼藝術品般,在心口一刀刀劃著。

宋鼎鼎從疼痛轉變到麻木,她已經感覺不到外界的觸感和聲音,翠竹似乎並不想讓她太快死掉,不知往她嘴裡放了什麼,她昏昏欲睡,卻又怎麼也睡不過去。

她不知道翠竹又與白洲說了些什麼,隻是能清晰感覺到翠竹在割著她的肉,她發不出一點聲音,唇瓣隻能微微張合著。

——裴名,裴名。

直到翠竹切斷了聯係,她也沒能喊出裴名的名字。

翠竹迸濺了一臉的血,從她胸腔裡扯出什麼,笑著道:“好歹要成親了,總要給你留個漂亮的屍體……對了,你想看看你的心臟長什麼樣嗎?”

說著,她得意的拿起了一捧鮮紅的血肉,宋鼎鼎看不清楚那是什麼,不過依著翠竹變態的愛好,大抵就是她口中說的心臟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