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是個大晴天,院子裡的青磚上看不出下雨的痕跡,昨夜的一切宛若夢中,盛夏的西安,依然乾燥而炎熱。
在沈彤推開門的一刹那,桔子已經鑽了進來,它步態優雅地在屋裡巡視一番,然後輕車熟路跳到床上,用爪子把蜷成一團的薄被撣平,舒服地躺了上去。
“桔子,彆睡了,我們該回家了。”沈彤無奈地推推它。
桔子伸個懶腰,擺出一個慵懶的姿勢讓沈彤給它抓癢,卻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昨晚累了一夜,桔子的夜晚剛剛開始,隻不過換個地方睡覺而已。
沈彤把自己那身染血的夜行衣卷好包起,還是穿著小廝的衣裳,她再次推開門,便看到迎麵而來的兩個婆子。
一個手裡捧著洗漱的銅盆青鹽,另一個則捧著一隻托盤,托盤上是飯菜。
客房裡沒有鐘,也沒有滴漏,沈彤看看太陽,問道:“已經晌午了嗎?”
“是啊,姑娘好眠。”婆子滿臉是笑。
“七少呢?他在府裡嗎?”沈彤想起昨夜追上來的那個什麼焦旗官,她跑到這裡就不見了,巡防衛一定猜到她是進了清水巷,真是給蕭韌添麻煩了。
“七少出去有一個時辰了,他臨走時讓婆子我轉告姑娘,說是殺害一清道長的凶徒找到了,讓姑娘放心。”
抓到了?
誰啊?
該不會是德音寺裡的三具屍體被發現了吧?
僧人們起得早,而且這都晌午了,想來不但發現了,而且報官了,德音寺裡香客雲集,出了命案衙門想瞞也瞞不住,恐怕這個時候,大半個西安城都知道了。
沈彤猜得沒有錯,不但大半個西安城都知道德音寺裡殺了人,而且大半個西安城裡都知道這三個人就是殺害一清道長的凶手。
蕭韌親自向秦王稟明此事,這三個人和假鐘陵縣主是一夥人,而他們的背後便是後晉餘孽。
秦王大吃一驚,太皇太後居然派了後晉的人來殺他,儘管他早已猜透太皇太後的心思,那次行刺一半是真的刺殺,另一半則是試探,可是堂堂太皇太後,竟然會和這些人有聯係,還是令秦王憤怒不已。
蕭韌道:“屬下卻覺得太皇太後或許並不知那些人的真正身份,她可能隻是想找給她辦事的人而已,後晉餘黨卻抓住了這個機會一石二鳥,無論那次的行刺是否成功,他們都是贏家,而這一次殺死一清道長,恐怕與太皇太後應該沒有關係。”
大齊邊關有兩條臂膀,一條是燕王,另一條是秦王。
燕王已死,如今的燕北軍早已不複昔日神勇,如果那次的刺殺成功,便卸去了大齊的另一條臂膀,西秦軍遲早會落到燕北軍的下場。
如果刺殺沒有成功,太皇太後的所作所為必將引起秦王的憤怒,如果以前是勢如水火,那麼現在就是一觸即發,而後晉的人便能坐山觀虎鬥,趁機而為。
蕭韌想到了,秦王也想到了,他想到更多。
“他們之所以要殺死一清,想來是滅口吧,難怪一清要派人進宮行刺太皇太後,本王......”
秦王沒有說下去,他錯看了一清,雖然懷疑一清有同夥,或者被人利用,可是他卻沒有想到,一清背後的人居然會是後晉餘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