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宴當晚,所有人都喝多了,吃到最後不少人跌跌撞撞的擠在一起發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看那架勢恨不得再拍上三五個月似的。
小地方沒什麼星級酒店,劇組本來也沒打算去多好的地兒,挑了家生意火爆的火鍋店,事實證明果然口碑是吃出來的,在火鍋這件事兒上往往是酒香巷子深。
卿念這回沒逞能,沒喝什麼酒,摟著幾瓶王老吉涮了一碗紅中帶綠的青菜,辣得舌頭嘶嘶個不停,倒是裝了滿肚子辣椒。酒這個東西到哪兒都有,泰城的辣椒過了今天以後怕是就吃不上了。
最後她讓服務員端了一打串串和果盤兒打包,回到住處,路過那家便利店,正好趕上人家關門。小粉絲看著卿念拎著食品袋子走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完全沒料到地,她長著張機靈的嘴,此時磕磕絆絆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卿念留下還冒著熱氣的打包袋,笑著和她打完招呼就走了。
其實也就順手而已。她在這裡拍戲這麼多天,剛好最後一天碰見了這個小粉絲,她覺得有緣。
電影順利殺青,張若海隻給了卿念三天的時間休息整頓,三天之後就要進入緊鑼密鼓的通告活動當中。
張若海看樣子準備甩開膀子大乾一場,那架勢像極了壓榨員工的周扒皮,仰天長歎,“可算是殺青了,你知不知道你空白期這幾個月錯過了多少好資源?上回我說看中的綜藝果然爆了,當時找我的時候人家給開不少錢呢,不過也沒關係,現在又有個不錯的代言……”
卿念一臉受不了:“哥,您都快掉進錢眼兒裡了,至於嗎?”
“太至於了好嗎?你們可當初說好的小成本,結果拍下來,預算單上的數字紅了多少回,你問你老公,她清楚。”
卿念正色道:“那是我老婆。”
張若海頭疼道:“那我是不太清楚你們怎麼稱呼……不都一樣麼。”
“老婆,媳婦兒,妻子,太太……”
“啊行了行了,”張若海擺手,“你趕緊進去吧,做完護理回家吃飯,你媽她們等你呢。”
卿念點頭道了再見,摸摸臉上的麵膜乾得差不多了,進了SPA室。她一回海城就被直接扭送進了美容醫院,從頭到腳地折騰,連後頸上野蠻生長的小絨毛都要拔掉,從機器上下來那陣勁兒過了之後疼得哇哇叫。這兩天臉上一直敷著東西,一張接一張的前男友臭得她恍惚以為這個世界都是口水味兒的。
在美容院待了兩天後,她容光煥發地回了家一趟。這次舒琅沒來,殺青之後演員的任務基本完成,而對於導演以及製作團隊來說,則又是另一個更為艱難的開始。影片上映期在中秋,排片不算多但檔期非常好,文藝片能有這待遇,一方麵是院線看中卿念的人氣和舒琅的潛力,同時應該也有舒琅她媽的暗中出力。寧憶慈沒說,舒琅也沒提過,大家心照不宣地捂著這層窗戶紙。
久違的家人,久違的飯菜,一切是這樣的熟悉,卿念卻有種時空交疊的不真實感。她離開海城不過數月,回來的時候帶著自己剛剛殺青的電影,帶著手上的婚戒,或許還帶著一份生活錘煉出來的成熟。
晚上十一點,舒琅給她發來信息,跟踩著點似的,“晚安,寶貝。”
卿念笑著倒在床上,親了屏幕一口,“晚安。”她沒有說讓舒琅早些睡的話,舒琅那麼忙,肩上扛著整個劇組將近一百號人的希望重擔,辛苦是必須的。
她的人生原本看似一帆風順實則沒有方向,舒琅從小磋磨卻抱負恒心,偶爾的一次交集同時改變了兩個人的人生。如果沒有舒琅,卿念可能在家庭的庇佑下永遠無拘無束下去,如果沒有卿念,舒琅大概不會選擇當導演,但同樣會在其他領域大放異彩。
她們兩個人的人生一個靠天賜,一個靠自我,都會衣食無憂富貴平安,但舒琅讓卿念明白什麼是超越物質享樂之外的愛與追求,而對舒琅來說,卿念是她身處黑暗中永恒的光。所謂的一見鐘情,就是無論將來她變成什麼樣子,直到年華老去,都永遠是她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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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死的月亮》製作完成,進入宣發期,放出了第一支先行預告片。
電影拍攝地點選得偏僻,新人劇組也沒招來什麼多餘的眼神,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拍攝途中幾乎沒有碰到過偷偷前往路透的狗仔或者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