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遇(2 / 2)

然後,安嵐回屋披好鬥篷就跑了出去,在茂密的竹林裡七彎八繞,卻沒看見肖淮的影子,心裡正在焦急,突然聞到一股茶香味。

那茶香並不濃鬱,可安嵐還是很快分辨出:這是極品雀舌茶,應該隻作為宮中禦用,可為何會出現在這略顯荒僻的竹林裡。

她抱著幾分好奇,循著那茶香走過去,撥開些竹葉,遠遠看見四個彪形大漢,各個都是皂衣黑靴,腰間掛一柄在鞘長刀,模樣氣勢很像禁中的侍衛。

而在他們中央,竟被搬進了把紫檀寬椅,自椅背往下鋪上一整塊虎皮坐墊,旁邊的石桌上鋪了錦綢軟墊,一名侍衛彎腰從鎏金小爐取下銅壺,再沸水注入一隻白瓷茶杯中,雀舌茶香飄出來,讓這原本清幽蕭瑟的竹林,多了富貴奢靡。

那名侍衛恭敬地將茶杯遞給坐在虎皮椅墊上那人,那是一名大約十三、四歲的少年,足足兩層裘衣加上雪白鬥篷,懷裡還揣著手爐,可他好似還嫌太冷,手剛伸出,就從唇角溢出一連串咳嗽,將茶杯上的白霧吹得往四麵飄旋。

當安嵐看清那張臉,頓時驚得捂住嘴,臉頰蒼白似玉,薄唇卻總是帶著血般的紅潤,卻掩不住濃濃病容,那是前世被豫王輔佐為康王,卻因久病孱弱而退位的短命三皇子李儋元。

前世,她與這位三皇子相交甚少,除了在太後宮裡遠遠撞見過兩次他來請安。據說三皇子的母親是成帝非常寵愛的妃子,可惜他出生不久就染上不豫之症,從小就是個病秧子,因而性子也變得孤僻古怪,極少與人交往。

後來再見就是在蜀中,麵對新帝的殘害,三皇子被一名老太監護著逃出了京城,豫王讓他住在了自己府裡。那天他跟著豫王去拜見嬸嬸,安嵐第一次仔細打量起這位存在感極弱的皇侄,然後她心中暗暗一驚,李氏一族相貌都生的好,她以前覺得相公李徽已經算是龍鳳之姿,可還是不及這位三皇子令人驚豔。

可他光站了一會兒臉色就蒼白得仿若透明,再加上一身白衣,微微躬身行禮時,安嵐突然想起雪山頂的寒冰融成的花束:驚豔、脆弱,卻又遙不可攀。

想不到這一世,她竟提前遇上了三皇子,如此說來,那處彆苑很可能也是歸他所有。正當她的思緒止不住亂轉時,突然聽見李儋元終於止住了咳嗽,然後他抬眸往那杯上掃了眼,並沒有去接,隻掏出帕子掩住了唇道:“上等雀舌,卻承於這粗陋的杯中,實在是暴殄天物。”

那侍衛的臉色微變,繼續恭敬地說:“臨時停靠,也找不出更好的瓷杯,還請三……少爺暫且忍耐。”

李儋元輕哼了一聲,然後眯起眼,終於接過茶杯,卻將茶湯直接倒到旁邊的竹樹上。

這一下,連安嵐都忍不住想發出惋惜的驚歎:這麼好的茶,就這麼給糟蹋了。誰知李儋元嘴角浮起抹笑,往後一靠,懶懶道:“名茶灌青竹,也算死得其所。”

那侍衛的嘴角抽了抽,安嵐本以為他會把李儋元扶回馬車,誰知卻看見他提著水壺又泡了杯茶,再遞過去道:“今上賜下的茶,三少爺還是喝了的好。”

李儋元黑眸一轉,冷笑道:“你膽子不小,倒敢威脅起我來了。”

誰知他話音一落,四名侍衛同時抽出佩刀,周身的殺氣再也掩不住,為首那人麵色猙獰道:“三少爺最好自己喝了,彆逼屬下動手。”

李儋元氣得渾身都在抖,想要開口卻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他捂著胸口用嘶啞的聲音喊:“是誰,誰讓你們這麼乾的?”

可這聲音漸漸轉若遊絲,他咳得太厲害,頭突然往下一栽,竟像是昏死過去。

那四名侍衛麵麵相覷,他們早知這位爺體虛病弱,沒想到竟如此不堪一擊。幾人上前圍過去,準備抬起他的下巴將茶湯灌進去,可誰知隻在一瞬,李儋元突然睜開眼,手肘在寬椅扶手上一按,隻聽簌簌的風聲乍起,那四人離得太近,根本來不及閃躲,被幾隻暗箭當胸而入,從胸口噴出的血染濕了少年的半邊裘衣。

躲在竹林裡的安嵐被這峰回路轉的劇情嚇得腿都軟了,正想逃走卻不慎踢到塊石頭,痛得輕哼出來。

李澹元正掏出塊帕子,一臉嫌惡地擦著濺到手上的血,這時突然抬眸,冷冷喊了句:“是誰!”

可他剛才那一役耗損了太多元氣,剛喊出口,臉頰就染上病態的紅暈,按著胸口劇烈喘息起來。但他的右手,卻始終按在寬椅的機關上。

安嵐自知跑不了,哭喪著臉走出來,努力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道:“彆殺我,我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

李澹元沒想到走出的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似乎愣了愣,然後,捂住溢出口的幾聲咳嗽,用十分無辜的語氣抱怨:“你都看到了吧。他們幾個壯漢,竟聯手欺負我一個病秧子,你說,可不可惡。”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終於寫到這裡了,驕傲臉。

這章繼續發紅包,想聽到你們的聲音,還滿意你們看到的嗎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