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設局(1 / 2)

第19章

侯府的二姑娘安晴最近有些心神難安, 從她出生起,娘親就告訴她, 她的命本來就應該做嫡小姐,隻是暫時還有小人險阻,需要多花些時間去等待。

所以安晴從未將那個長姐放在眼裡, 自小她就懂得乖巧地討得謝侯爺的寵愛,自己的娘除了少個名分,根本就是這侯府的半個主人。她等啊等,終於等到甄夫人帶著安嵐離開侯府,喜滋滋地當上了侯府裡唯一的嬌小姐,仗著爹娘的寵愛, 過得驕奢又任性。

可再等下去, 眼看著就快到豆蔻之年,安晴內心的不甘與怨懣, 便是再多錦衣玉食也難以填補。因為這些年, 無論是燈會宴席還是逢年走親,在外人口裡, 她永遠是那個庶出的二小姐。

庶出這兩個字,仿佛揮之不散的魔咒,再富貴錦團的花簇,也能輕易被奪去顏色,變得如鉛花般黯淡無光。

她心裡的恨一日高過一日, 連帶著身邊唾手可得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樂趣, 不應生出渴望的一旦滋長, 遲早會變成欲壑難填,卷走所有現實的歡愉

可她知道娘比她更急,但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安傑能做個名正言順的世子:那個她向來看不起,不成器的弟弟。這半年來,她發現娘一直在籌劃一件事,卻小心藏著,不想讓任何人發現端倪。

但安晴偷偷留了個心眼,終於在某日窺探到娘和一個婆子的對談:原來甄夫人的身份是有問題的,而娘正要用這件事去逼她讓出侯夫人之位。於是她又開始了歡天喜地地等待,可等到的,依舊隻是娘親失望而歸的怨念。

那一日,王姨娘因為忌憚謝侯爺,暫時選擇了退讓,可安晴,卻不想放棄。太久的等待,讓她生出遠長於年紀的心機,甄夫人離府前的那日,偷聽到謝侯爺和她談話的,並不止安嵐一人。

她依稀感覺到,爹爹因為某件事害怕著甄夫人,所以,她相信甄夫人的秘密一定不止這麼簡單。

她瞞著所有人偷偷去了幾趟莊子,聰明地沒有貿然闖入暴露自己,隻是讓馬車藏在院外觀察,然後被她發現了一件事:莊子裡日日都有人進出采購,現在才不過是初秋,可從食物到冬衣,一箱箱都往甄夫人房裡送。

於是,她有了個大膽的猜測:甄夫人正在謀劃逃出京城。

這念頭讓她莫名激動:是怎樣要命的秘辛,才會讓悠閒了這麼多年的甄夫人選擇逃離。可很快又沮喪起來,甄夫人離開了,也許那個秘密就會被永遠藏匿,安嵐回了府裡,照樣能做她的嫡小姐,而自己這輩子,都注定會低她一頭!

於是,侯府所有的仆人都發現,原本就難伺候的二姑娘,開始變得更加暴躁不安起來,她如同困獸一般把自己關在房裡,在剪爛了兩張蜀錦布料後,終於決定去找爹爹問個清楚。

可出乎意料的是,一向疼愛她的爹爹把她狠狠罵了一頓,還威脅她,如果再管這事,她和她娘都會被趕出府。

她還記得那時爹爹的模樣:目光陰鷙、高高在上,那一刻她突然絕望地發現,爹爹對她的寵愛和一隻寵物無異,他需要的是一個乖巧聽話、承歡膝下的女兒,可一旦她開始要求、反抗,他輕易就能把這些寵愛收回。

而離了爹爹給她的一切,她將一無所有。

十一歲的安晴,終於提前預知了自己的命運。她為此不寢不食,隻是不停哭泣,短短幾天就瘦了一大圈。王姨娘來陪過她幾次,可也沒忍住責怪女兒魯莽地去找謝侯爺對質,連累她也被責罰。

安晴什麼也不說,隻是默默聽著,她把那塊剪爛了的蜀錦修補好放在枕邊,日日提醒自己:這樣貴重的東西,一旦被人嫌棄糟踐,也會醜陋到不值一文。等到爹爹來看她時,她又恢複成那個不問不吵,隻懂得與他言笑撒嬌的小女兒,謝侯爺為此十分欣慰,想起上次的事便覺得愧疚,吩咐劉管事給女兒多買些水粉衣料作為補償。

然後她用攢下的私房錢買通了個機靈的小廝,讓他替她日日去盯著莊子的動靜,終於有一天,收到甄夫人全家要去慈寧寺進香的消息。

她算了算日子,那天既非節慶也非祭日,好端端為什麼要去進香。可自己到底隻是個年輕的女娃,思來想去,便趕著把這消息告訴了娘親。

王姨娘自然也明白:如果甄夫人走了,自己這半年的心思便全白費了,等到安嵐以嫡小姐的身份回來,一切又走到原點。她心有不甘,卻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時安晴告訴她:隻要能抓到甄夫人要逃走的把柄,將她帶回侯府,爹爹也許會對她有所忌憚,說不定就因此而休妻。

王姨娘想來想去,似乎也沒有彆的法子,總不能讓她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了吧。於是她們娘倆人,也帶著幾個壯實的護衛隨從,加上貼身大丫鬟,總共十餘人,浩浩蕩蕩朝慈寧寺跟風進香而去。

寺院莊嚴,梵音沉沉,可噠噠而來的馬蹄聲,卻打破了這種肅穆,慈恩寺的方丈合著手心,看趾高氣昂的夫人、小姐領著群下人踏進寺門,卻並不急著進大殿裡拜問神明,隻是派人守住幾處寺門,然後鬼鬼祟祟朝每個殿內打探,他皺起眉默念了兩遍心經,然後帶著連菩薩也壓不下的火氣走過去問:“佛門清淨地,敢問夫人到底是要上香還是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