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2 / 2)

金哲笑得有些得意道:“這鐵符算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寶物。說起來也算是上天的指引,我常年在山中修道,有一次突然見到兩隻全身沒有一絲雜毛的白鶴在空中盤旋,我覺得奇怪,就走出來看它們,誰知它們見到我就鳴叫兩聲,然後展翅往前飛。我覺得那叫聲像是一種指引,就跟著它們往山裡走,然後就在山洞裡發現了這塊鐵符。我也是研究了許多年,才發現它的真正用途。”

安嵐似乎聽得十分專注,又問道:“那先生能活到今日,也是重生之人嗎?”

金哲臉上露出絲狡黠,捏著胡子道:“我修道多年,自然有些凡人沒有的本事。具體的如何,王妃就莫要問了。”他想起被豫王囑咐過的事,又道:“總之這塊鐵符確實是塊神物,可王爺卻願意為了王妃您,徹底廢掉他的複生能力,甚至願意放棄自己的的記憶,這份深情,王妃可千萬莫要辜負啊。”

安嵐輕輕歎了口氣,掏出塊帕子擦著手道:“我知道他對我好,可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她似乎十分為難,垂著眸,小聲地說了句什麼,金哲眉頭皺起,往前走了一步問道:“王妃說什麼?”

安嵐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說話,於是金哲徑直走到她麵前,把腰彎下,聽見安嵐壓著聲一字一句道:“那天晚上,你們想毒殺的人,是不是安晴!”

金哲嚇得猛退一步,沉穩的表情有了瞬間崩裂,可很快就冷靜下來道:“貧道不知王妃說的什麼意思?”

安嵐早看出他慌亂背後的蹊蹺,冷笑一聲,手摸著袖口道:“前世我毒發時,身邊唯一可疑的人就是安晴,可她如果要害我,在慈寧寺回程的路上,不知有多少機會。為何非要等到進了宮,根本沒法脫身的時候再下手。那天她說她吃藕會長紅疹,我就替她吃了那碗藕粉蓮花羹,所以我是代她受死是不是。”

金哲始終垂著頭,乾笑了一聲道:“那晚的事,貧道一概不知,王妃何必為難我呢。”

安嵐挑起個詭異的笑容,突然從袖子裡抽出根簪子,飛快紮進自己的手腕裡,鮮血瞬間飛濺出來,有幾滴落在了金哲的靴子上。

饒是金哲再身經百煉,這時也被徹底嚇到,結結巴巴問道:“王妃你要做什麼?”

安嵐的臉已經痛得發白,可還是笑著將手腕伸出來道:“你該知道豫王最疼的人是誰,如果我等會告訴他,你狂性大發襲擊了我,你猜他會不會信。”

金哲的臉陰下來道:“王妃這麼做值得嗎?”

可安嵐已經將那簪子架在脖子上,露出發狠的表情道:“我隻想知道一句真話,絕不會告訴他是誰和我說的,國師可要想明白,那塊鐵符已經沒有價值,若是再背上了傷害我的罪名,這一世,你還能不能順利當上國師。”

金哲瞳孔縮起,他要搶下那根簪子倒不太難,但安嵐手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如一條血色的小蛇,繞在凝脂般的皮膚上,看得人煞是驚心。就算他能和豫王解釋清楚,可往後人家小夫妻相對,看見這舊傷,難免不會記恨他。可如果他說出來,隻怕現在就會被豫王記恨拋棄,正在猶豫時,安嵐已經拖長了聲開口道:“國師最好快些考慮,我可沒太多耐心。”

她的聲音藏了些顫意,明顯是疼得不行,金哲還沒開口,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夠了!”豫王沉著臉推門進來,一見她手腕上的血痕,心疼地眯起眼道:“你想知道,我來告訴你,沒必要這麼傷害自己!”

安嵐怔了怔,然後將握著簪子的手垂下來,淒然道:“你果然還是不放心,生怕我會問出你的秘密,非得在這兒守著。”

見李徽大聲喊著管事嬤嬤拿藥箱來給安嵐包紮,金哲縮著脖子正想說出告退,李徽卻轉頭盯著他道:“你也留下,畢竟這事是因你而起。”

當房裡的血腥味終於被熏香蓋住,安嵐的衣袖高高挽著,手腕上的血痕已經被熱水洗淨,李徽低著頭,邊替她纏著紗布邊道:“那時,魏文通是皇兄身邊最信任的侍衛,他向來不愛女色,可偏偏有次遇上安晴,從此留了心,聽說她是我小姨子,便托我幫她做媒。那時安晴不願嫁人,我哄著她和魏文通見了幾麵,後來……”

“後來,你利用她對你的暗戀,假裝對她有意,甚至承諾了一些事。對不對。”安嵐深吸了口氣,幾乎毫不費力地幫他說出後麵的故事:“原本隻是想騙她成婚,幫你傳遞消息,拉攏你想要拉攏的人。可等你得到皇位,再不需要她了,就想順利成章地將她拋至一邊。可安晴受不了這種欺負,於是她在我封後的前一天來找我,故意宿在宮裡,威脅你完成承諾。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對她下毒手,是不是。”

“不是我!”李徽始終不敢抬頭看她,隻一道道纏著那紗布道:“是金哲。他見我為這事煩惱,便說會幫我解決,我以為他是想用什麼異術,誰知他竟會在安晴的甜食裡下毒。”

一直坐在旁邊的金哲,這時連忙在安嵐身旁跪下道:“王妃,這都是我的錯。可我記得王妃不沾魚腥,明明吩咐禦膳房做一碗魚羹,可偏偏禦膳房那晚的魚不夠新鮮,陰差陽錯就變成了蓮藕羹。我差遣去下毒的那個手下又緊張得沒仔細看,誰知釀成了大錯。”他越說越激動,竟用袖子遮住臉嗚咽起來。

安嵐明白他是作態,露出厭惡的表情揮了揮手道:“你起來吧,放心吧,我不會去恨不相關的人。”

李徽聽得手抖了抖,抬頭用歉疚的表情道:“這件事是我不對,可我和安晴真的從沒有過齷齪之事,下毒的事是個意外,是安晴猜到有人要害她,故意讓你喝下了那碗蓮藕羹。你死之後,我已經把她關進刑部大牢,她親手做出的事,就必須給你陪葬!”

“是嗎?”安嵐歪著頭看他,眼裡已經湧出淚來:“所以,你這樣就算是為我報仇了。安晴的悲劇難道不是你一手釀成。你需要她時,就溫言軟語,假意逢迎。不需要時,就心狠手辣,棄如敝履,最後還要讓她背上一個謀害嫡姐的罪名死去,這樣才能讓你良心好過點。”她冷笑著搖頭:“王爺啊,你始終不懂什麼叫因果循環,隨意利用彆人真心的人,遲早都會有報應的。隻是這報應,是我替你受了。”

李徽看見她的神情,莫名覺得害怕,將紗布綁好,站起將她的頭摟進懷裡道:“我已經知錯,對你,我絕不會再用任何心計和手段,柔柔你要信我,我哪怕負儘所有人,也絕不會負你。”

金哲也連忙在旁添油加醋:“王妃還是太講婦人之仁,自古要成大事的人,哪個不是無所不用其極。”

安嵐的臉被壓在帶著龍涎香味的錦袍裡,輕闔上眼道:“前世的事,我不會怪任何人。”豫王聽得一喜,低頭卻看見那張帶著淚痕的臉蛋上儘是決絕之色:“可是李徽,我不會再信你,也不會再讓一個這樣的人做我的夫君。”

豫王倏地收緊手指,正急得再解釋些什麼,門外有人拚命敲門,明顯是遇上了急事。金哲收到示意去開了門,一個小廝跑進來,貼在豫王耳邊說了句什麼,他的臉色瞬間變了,轉頭深深地看了安嵐一眼。

安嵐始終保持剛才的表情,就這麼冷冷看著他,可心裡卻是難言的喜悅,她知道,一定是李儋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