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麼笨拙得哄著。
“騙子。”奚柚眼神迷離地看著他,“你老騙我。”
陸枕川抬手,輕輕撩開她額前的碎發,“不騙你。這次綁在你身邊,哪也不走,好嗎。”
“不信。”奚柚晃晃悠悠地躲開了他,“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之前不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她像是說到傷心的地方,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
“我還穿得很漂亮,你都沒有來……”
陸枕川靜了幾秒,“年三十那天,我媽在醫院。”
年三十那天的邀約,其實那天他去了。
但約定好和猝不及防地意外,永遠是兩碼事。
路程大概到了一半,醫院的電話打來通知。
從急匆匆到醫院急診室的門外,紅燈亮起的“手術中”,他慌亂到沒有絲毫頭緒。
他隻能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在那條長廊上看著時間,不斷過去重複的時間裡,醫院裡安靜得像是醒不來的夢境。
急診室門打開的瞬間,醫生說的話仿佛是清楚烙印在他腦海裡的。
溺水死亡,搶救無效。
——節哀。
接下來的事情,棘手細碎,生活像是被人抽走了氧氣,苟延殘喘地活,渾渾噩噩地過。
即便葉旖早早脫離了葉家,葉老爺子嘴上不認,還是給葉旖留了一大筆的遺產分配,大到幾乎是葉家二分之一。
但葉家目前當家做主的人,是葉旖的弟弟,兩人沒有什麼關係。葉旖這一出事,財產分配問題,場麵自然鬨翻。
就算陸枕川有第一繼承權,年紀也未到,連著幾月的兵荒馬亂,最後是陸南幫忙穩住了葉家,而條件,是他回陸家。
最後結局,大差不差。
……
陸枕川彎唇,喃喃道:“也不知道你這個小醉鬼能不能聽明白。”
奚柚睜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因為急躁,說出來的話語都是細碎不連貫的。
“師父……你……為什麼嗚嗚嗚。”
她眼淚掉得厲害,聲音都是泛著啞的,細碎哽咽的哭聲,似是要把前幾日沒發泄出來的情緒,一口氣發泄個乾淨。
陸枕川無奈:“不想告訴你,就是因為你會哭。”
奚柚抽噎著,不肯停,“那你都不哭,我幫你哭。”
“你彆怕。”奚柚一邊哭一邊哄著他,“就算師父……你也還有我,你當我的小美人,我一直照顧你。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你彆怕。”
——“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
——“你彆怕。”
陸枕川漆沉的眸子裡的情緒翻湧,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小姑娘的眼睛亮瑩瑩的,喝醉酒後的臉頰還泛著一圈紅暈,精致的長相天生媚意,這麼眨巴著看人的時候,像是會勾人的小狐狸。
隻是這麼看著。
都覺得很漂亮。
靜靜對視了幾秒。
奚柚捧著他的臉,軟糯的氣息壓了下來,柔軟的指腹輕輕撫在他的臉側,視線放到的地方,像是他的唇邊。
“小美人,我想親你。”
距離一點點拉近,近到像是毫米就能觸碰到唇瓣。
他能躲。
但他沒有。
短暫的時間裡,少年那陣作亂的心跳聲愈加的肆無忌憚。
彆墅外的明月躲進雲層,那點微弱的光影裡,風拂過,像是燦爛漫山永不凋零的昨日。
/
奚柚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頭疼得像是要裂開,陣陣眩暈整個人都是迷糊的。她睜開眼睛看見周圍陌生的環境,立刻從床上蹦躂了起來。
這鬨出的動靜直接讓身邊的齊瑤醒了。
“柚哥,咱能……再睡會嗎。這才幾點啊……”
奚柚理智逐漸回攏,她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嗓子都是啞的,“我怎麼在這兒?”
“昨天陸神生日,太晚了就在這兒住了一晚。”齊瑤困倦道,“姐妹你不知道,你喝醉了可太能鬨人了,不對,不鬨我們。你就是抱著陸神不撒手。”
“……?”
她抱著誰不撒手?
齊瑤:“你自己想想,酒後斷片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腦海裡關於昨日的記憶翻湧而上。
她好像是抱著他不放,讓他叫小美人來著,雖然過程很糗,但好在也沒有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
然後他解釋了關於年三十為什麼沒來。
奚柚頓了下。
她好像還讓他彆怕來著。
這很好,很符合奚·霸總·柚的作風。
奚柚放心了,重新躺會了床上,直接把臉埋在枕頭裡,打算重新睡個回籠覺。
後勁大概都是一陣一陣來的。
沒過三秒,奚柚驚得發出了陣嚎土撥鼠嚎叫。
最後,最後她是不是。
對著陸枕川——
親。
“!!!”
奚柚重新跟回魂似的蹦躂起來,用力揉了一把頭發,整個耳尖都開始冒著紅,儘全力地思索著腦海裡的那些片段。
但怎麼就是,想不起來。
——到底是親了沒有!
“柚哥在下服了你了。”齊瑤被這一陣劈裡啪啦的動靜徹底喚醒,“小主,您有何吩咐,您吱聲。”
奚柚張了張唇想說話,半天說不出什麼來。
她總不能問齊瑤,她和陸枕川接吻沒有。
這都是什麼啊。
奚柚小心翼翼地問:“昨晚最後送我過來的,是——”
齊瑤秒答:“你陸神。”
“……”
奚柚忍了忍,打算先從最根本的事情開始說:“昨晚梨子打電話來了嗎?”
昨天她出來的匆忙,都忘了給裴執禮發信息說沒回去。
齊瑤很懂:“打了,你醉醺醺的沒敢讓你接電話。我接的,說是在我家留宿一晚,放心,解決了。”
“那就行。”
“行,”齊瑤沒什麼精神,“我再睡會,您自便。”
“……”
整了這一出,奚柚已經沒有要在睡覺的心思了。她順著床沿找自己的小熊拖鞋,大概是能看出昨晚的“戰亂”了,連拖鞋都是東一邊西一邊的。
她穿好拖鞋,順著樓梯往下走,隔著幾層解階梯,隱約能聽見門口急切地敲門聲。
也不知道是誰,一大早仿佛跟來砸門似的。
少年大概剛睡醒,聲音低沉,“哪位。”
這陣仿佛是開啟低音炮效果的聲音,連著拉回奚柚昨晚撒酒瘋的片段,她心跳的速度都像是快了幾分。
大概是門打開了,對麵“砸門”的聲音也非常熟悉。
裴小少爺一貫的囂張,語氣還非常的衝,“陸枕川?柚子呢?你們昨天?!”
“……”
奚柚看著自己亂糟糟地造型,身上還有沒散的酒味,差點被裴執禮這一聲嚇得落荒而逃。
似是察覺到了動靜,奚柚在半空中接受到了陸枕川的目光。
少年穿著灰色的衛衣,臉上神情帶著倦意,深邃的眸光望著她,短短幾秒後,唇角漫開的笑容像是春天來了。
乾嘛沒事笑成這樣。
大早上想勾|引誰。
奚柚感覺臉頰像是開始冒上了熱意,她沒敢出聲,擺了擺手,拜托讓陸枕川說她不在。
少年點頭,表示接受到了意思。
很好。
奚柚鬆了口氣,正打算偷偷地摸回樓上的時候,少年磁沉的聲線像在耳邊炸開。
“你看什麼呢?”裴執禮皺眉,“趕緊的,她是不是到你這兒來了?”
陸枕川懶散道,“昨晚折騰得太累了,她還沒醒。”
“你晚點來。”
奚柚:“……?”
裴執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