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安-小組工作群。
【耳朵人:謝謝你們的禮物】
【耳朵人:^-^】
【終成正果:不客氣。】
【水果刀:↑這個就是鐘成說,@銀河係是盧小河,有事可以隨時找我們。】
【耳朵人:好】
殷刃放下手機,看向門外,這個角度有點熟悉,他剛好能看到被夜色籠罩的街道。
“說起來,聽聽,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吧?”
殷刃放慢語速,感受到手機震動,葛聽聽停下了拆包裝的手。
她眨眨眼,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之前我和鐘哥在外麵買東西,你試著讓追蹤蟲屍鑽進購物袋。”殷刃耐心地繼續,“當時我察覺到了煞氣,避開了,你還有沒有印象?”
他的語音也被轉成了文字,還和盧小河的聲音做了顏色區分。
【耳朵人:有的,馮琦說是支線任務,沉沒賢者讓我們把蟲屍送去特定位置。那個任務後來失敗了。】
“這個事情再往前一點,你和馮琦剛見麵那會兒。我和鐘哥也來過這家店,當時也是沉沒賢者讓你們監視的?”
當時的窺視來源於店外,附近沒有人或者邪物的味道,也沒有煞氣,那道目光裡甚至沒什麼惡意。沉沒會的人應當做不到這一點。
馮琦當時被凶煞之力汙染,身體狀況異常,還有那麼點可能在稍遠處“觀察”他們。
【耳朵人:沒有啊,沉沒賢者第二天才找到我們】
殷刃:“……”
像是怕自己沒說清楚,葛聽聽又開始劈裡啪啦打字。
【耳朵人: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嚇得要命,馮琦一直在安慰我,之後我們忙著找地方過夜,沒有時間做彆的事】
【耳朵人:出了什麼事情嗎?】
鐘成說同樣側過臉,充滿疑惑地看向殷刃。
殷刃笑了笑,把手機一收:“沒事,我搞錯了。畢竟我也是個初學者,可能是多心了吧。”
……才怪。
小炒和燒烤上桌,葛聽聽抱著飲料和耳機,雙眼微微發亮。盧小河不時逗她幾句,老板娘也再次薅住鐘成說,討教高考秘籍。
吵吵鬨鬨的氣氛裡,殷刃再次看向越來越黑的街道。無數車輛駛過,人們提著袋子說笑閒聊,街上依舊熱鬨。
沒關係,既然有人盯上他們一次,肯定會來探第二次。
酒足飯飽,葛聽聽耷拉起眼皮,打了兩個瞌睡。盧小河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衝老板娘晃了晃空掉的杏仁露。
“續杯。”她說。
徐芳笑意盈盈:“這東西哪能續杯呀,不夠我再送你一罐。”
“續杯。”盧小河重複道。
老板娘收了臉上的笑:“我明白了。你也一起?”
“不,我隻是後方指揮,而且我還得把聽聽送回宿舍。”盧小河搖搖頭,“他們兩個去。”
殷刃大為吃驚:“咦?去什麼?”
“反正某人不喜歡看任務報告,給你倆一個小驚喜。”盧小河用氣聲說道,“就今晚,你們兩個去夜行人的鬼市探一探,隨便收集點情報回來。”
……
兩人又在店裡待了幾個小時。
等到零點,老板娘徐芳轉回屋內,拿了三個老式手電筒出來。
手電筒還是上個世紀的款式,外頭一層銀色薄殼,裡頭要裝一號電池。徐芳給他們一人塞了個,又將圍裙和套袖脫下來,鄭重掛好。
鐘成說擺弄了會兒手電筒:“徐小姐,你是夜行人?”
“是嘞。”徐芳擺擺手,一聲“徐小姐”叫得她有點僵硬,“我沒啥厲害本事,平時也就給人牽牽線兒。”
見鐘成說有些僵硬,她咧嘴:“不用怕,咱是跟識安正規合作的。鬼市就聽著嚇人,其實是個正經地方——鬼市有鬼市的規矩,誰也不許鬨事的。”
“嗯。”鐘成說攥緊手電筒。
兩人對話的當口,殷刃正翻來覆去地擺弄那個手電筒。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手電筒打開,能在身前打出一個青白的橢圓。
他正打算照照遠方,手就給徐芳不輕不重地打了下:“彆亂照!小心照著不該照的東西,夜裡睡不著覺。”
鬼王大人:“……謝謝芳姐。”
他小心地把光挪遠了點,好讓它不至於照到自己鞋尖。
“你倆沒問題,我可就帶你們走了。”徐芳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幾個深呼吸,待會兒千萬彆喘氣——要是路上走散,今晚咱可就沒機會再進去了。”
殷刃以為她會找某個入口,誰想徐芳隻是在附近尋了個老舊公寓,帶他們爬上了防火梯最高處。
防火梯沒個遮擋,四麵八方夜風不斷,吹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拿好手電,照著台階朝下走,憋住氣。”徐芳再次叮囑,“最好拉上手,走自己照過的地兒,彆走歪。”
殷刃:“鐘哥這邊沒關係嗎?他不信這些。”
徐芳顯然習慣了這個問題:“沒事兒,這術法不是施在人身上的。我之前也帶過科學崗,他們能進。”
“照台階,憋住氣,你倆拉好手啊。”說完後,她趕緊又重複了幾遍。
殷刃轉過身,大大方方地伸手:“鐘哥?”
鐘成說猶豫了幾秒,伸出手去。誰想殷刃乾脆地抓過來,直接扣住他的五指。
“抓緊點。”此人一瞬間老板娘附體,頗為不放心地囑咐,“千萬彆走丟了,多好的逛街機會啊。”
鐘成說:“……”
他想嘗試著換個握法,然而那邊徐姐已經開始下台階,他隻好作罷。
青光在前搖晃,隨著他們往下走,周遭景物慢慢升高。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層青灰的霧氣聚攏而來。
它們蠶食著周遭的一切。除了孤零零的防火梯,四下全成了密不透風的黑暗,連三人的腳步聲都被吞噬殆儘。
夜風的微涼變為陰冷,附骨之疽般隨著腳腕攀上。
相比之下,殷刃的手乾燥而溫暖。鐘成說放鬆手臂,開始將精力集中在麵前的路上。
約莫一分鐘,他們的腳踏上實地。鐘成說很確定,剛才的樓梯絕對不止這麼短。
三人似乎站在一個死胡同的儘頭,背後的防火梯變成了牆壁,巷外是搖搖曳曳的紅光和青光。
徐姐長長地出了口氣:“憋死我了,不錯,你倆都進來啦——現在可以不用手電了。”
她整整有點亂的頭發,從兜裡掏出兩個怪模怪樣的口罩:“來,都戴上。識安的人在這兒不太受歡迎哈,彆介意。”
走出巷子,外麵是條長長的老街。
這裡明明離市中心不遠,附近卻見不到任何樓宇的影子。街道兩邊隻有破舊的老屋,窗戶和門統統洞開,裡麵全是無底洞般的黑暗,仿佛骷髏的眼窩。
老屋門檻邊支著燈籠。燈籠貼著石磚地麵,大致分青燈、紅燈兩類,個個放得歪歪斜斜,帶著一股淒慘慘的衰敗氣。燈籠邊上,要麼以紅布兜著貨物,要麼空空如也,隻有一雙腳尖腳跟倒著擺的布鞋。
攤主都藏在老屋的黑暗中,最放得開的,也不過露出一條胳膊、兩條腿。不時有客人在攤子前頭蹲下,衝那片黑暗討價還價。
“紅燈易物,青燈祛邪。”
徐姐領著兩人貼著街邊走,邊走邊小聲介紹:“那些紅布上放單個香爐的,就是情報攤了。”
殷刃新奇地望著四周,他沒放開鐘成說的手:“鐘哥,你眼裡是什麼樣?”
鐘成說:“……一群人坐在店門口擺地攤,攤前都放了紙燈籠。”
“你待會兒可彆提這事兒。”徐姐乾笑兩聲,“大家還是挺在乎露臉的,識安科學崗尤其不受歡迎。”
“我們要怎麼交易呢?”殷刃好奇地繼續,“運數?壽命?還是身體部位?”
徐姐震驚地凝視了他一會兒,指指最近的情報攤。隻見攤主從黑暗中伸出手,遞出一藍一綠兩張卡片,上麵分彆印了個二維碼。
殷刃、鐘成說:“……”
徐姐:“這種應該可以報銷,彆怕。”
殷刃深吸一口氣,他掏出狗東西,一路扯著鐘成說跑到攤前。他新奇地看了會兒攤子上的香爐:“鐘哥,待會兒我付就行。”
徐姐:“小殷啊,你……”
“我明白,我會小心點的。”
“……你可以放開小鐘了。”徐姐無奈地說道,“我在後麵看著你們,丟不了。”
殷刃:“哎呀。”
他放心地鬆開搭檔,蹲去情報攤前。鐘成說看了會兒天,他半晌才低下頭,臉上的複雜神色還沒來得及消散。
攤子後麵的黑暗裡傳出一聲輕笑:“嗬嗬。”
鐘成說眼中,一個乾瘦的老頭抬起頭來。
“你們今天運氣挺好,”他淡淡說道,“我可是很少出攤的。”
殷刃肅然起敬:“您是……?”
“我就是夜行人的‘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