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也幫著娘親欺負人,不與你們說了。”她努了努嘴,嬌羞地輕跺了下腳,先一步往正殿去,算是將淩維舟出現的彆扭給掩蓋了過去。
宮人引著她們到了正殿,秦貴妃也已換上了華服,坐在上首與娘家女眷說著話,見她們進殿,笑著朝沈嫿招了招手。
“叫你們合著夥欺負本宮,各個炫耀兒孫繞膝,瞧瞧,本宮的兒媳婦來了,看你們還如何欺負本宮,快給沈夫人賜座,嫿兒過來。”
周皇後從大皇子病逝後便鳳體違和,起初還能撐著料理後宮,近些年愈發病重,不僅後宮事宜都交給了秦貴妃,甚至從半年前連宮宴也鮮少露麵了。
故而秦貴妃雖無皇後之名,卻早已代行皇後之職。
沈嫿脫下鶴氅,向殿內的人依次見禮後,乖巧地到秦貴妃身邊坐下。
她一靠近,秦貴妃就注意到了她手中的袖爐,揚起的嘴角耷了下,才重新與身旁人繼續說笑。
“娘娘可真是好福氣,我看京中再難挑出這般好模樣又人品好的姑娘了,與太子殿下真是再般配不過了。”
“若是有機會,能否請沈姑娘過府做客,也好讓我們家那幾個瘋丫頭跟著學學規矩與氣度。”
“要我說啊,沈姑娘可半點不遜娘娘當年的風華,便是如今後宮的娘娘們,也沒一個比得上她的容色。”
說話的是秦貴妃的大嫂,不過是小戶出身,但貴妃得道全家升天,她如今也是正經的官太太,可身份地位上來了,腦子卻沒跟著長進。
她聽大家都在誇沈嫿好看,自己卻插不上話,趕忙絞儘腦汁憋出了幾句。
卻讓殿內陷入了沉默,秦貴妃的臉也瞬間拉了下來。
拿一個未出閣的少女與後宮嬪妃比較,是想說她不夠端莊規矩,還是想說她長了張狐媚臉,慣會勾引人?
沈嫿最不喜歡有人對她品頭論足,這也是她不愛應酬的原因,見殿內氣氛陷入了僵局,母親滿臉不悅正要開口時,一個輕柔的聲音從底下響起。
“都說女兒肖父,我舅父沈閣老文采斐然,乃本朝最年輕的狀元郎,我家表姐自然也是才貌雙全,蕙質蘭心。”
眾人的目光順著聲音看去,就見蘇氏身旁站著個如丁香般柔美可人的少女,她雖不如沈嫿那般明豔奪目,卻如春日的風,叫人心間一片柔軟。
秦貴妃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嫿兒,這也是你們家的姑娘?以前怎麼沒見過,好孩子,到本宮近前來。”
趙溫窈下意識看了眼蘇氏,得到鼓勵的眼神,才嫋嫋地上前行禮。
“回娘娘的話,這是我家表妹姓趙名溫窈,先前在江南養病,這是頭次進宮,您自是沒見過的。”
她用的還是之前應對淩維舟的話術,這也是沈老夫人特意吩咐的,就是為了不讓趙溫窈因為出身而被人看低了。
秦貴妃拉著她的手左右打量,滿意地連連點頭,“你們沈家可是了不得,怎麼儘出些美人胚子。”
說著還褪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鐲,順手戴到了趙溫窈的手上:“既是你的表妹,那也算是舟兒的表妹,一點點見麵禮,不要與本宮客氣。”
娘娘的賞賜,推卻就是不識趣了,趙溫窈客氣了幾句,便大大方方地行禮謝恩了,她的模樣標致,規矩儀態也挑不出錯來,自然也得了其他人的誇讚。
殿內很快恢複了先前的熱鬨與融洽,又說了會話,開宴的時辰到了,眾人跟著秦貴妃一同前往太和殿。
這些宮宴皆是千篇一律,沈嫿從小參與到如今,連席上有哪些菜都能背出來。
且如此大規模的宴席,菜肴都是提前準備的,為了不影響美觀,味道都沒多好吃,若是可以她寧願在家圍爐吃個鍋子,也比吃這些禦膳要強。
可惜的是,她哪兒也去不了,還得陪在貴妃身邊,維持著僵硬的假笑,聽陛下與貴妃說賀詞。
男女是分席的,接著便是太子替陛下輪番向宗親群臣敬酒,而她們這些女眷則可以用膳了。
沈嫿遙遙看了眼淩維舟,他在最靠前的那桌席上,舉著杯盞正在向人敬酒。
而對麵那人高居上首,麵容冷峻,緩慢度過他手中的杯盞,仰頭飲儘後隨手一擲,便起身離席了。
整個大雍,想來隻有淩越一人敢如此不給當朝太子麵子了。
她還想要看,就見秦貴妃說完賀詞回來了,她隻好收回目光,專心陪貴妃用膳。
待宴席過半,秦貴妃已不勝酒力要先回宮歇息,她自然要陪同護送。一番折騰再回到席上,沈嫿也是精疲力儘,可剛一坐下她就發現趙溫窈不見了。
問過蘇氏才知道,她剛走趙溫窈就說要去方便,已經離開有一會了。
再去尋淩維舟的身影竟然也沒有,聯想起話本中所描繪的故事,她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表妹這麼久還沒回來,不知是不是迷了路,我去尋尋她。”
蘇氏也正擔心著,聽說她去尋,自是點頭說好,讓她小心些快去快回。
沈嫿沒讓宮女跟著,隻身一人照著書中所寫的園子找去,很快就在一處僻靜的假山旁看見了兩個身影。
正是她的未婚夫與表妹,不等她探身要看清楚些,就有隻寬大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背上。
而另一隻手則在她驚呼出聲前,緊緊地捂住了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