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宮中也不比市井,規矩便是規矩。”

她全程都沒看趙溫窈一眼,逼著自己看完淩維舟的每一鞭,好似這樣,她才能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莫要心軟,她但凡心軟鬆懈,此刻萬劫不複的便是她了。

整整二十鞭,淩維舟暈倒了又被喚醒繼續抽,硬生生是挨完了罰,等到最後一鞭落下,他方歪著身子倒下。

淩知黎趕忙拿著外袍將他包裹地嚴嚴實實,匆匆給大長公主行了個禮,將淩維舟抬了出去。

待院中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沈嫿強撐著那口氣也憋不住了,要不是身後那個宮女一直穩穩地攙著她,她這會也要癱軟下去。

趙溫窈疑惑地朝她看了眼,那寬大的衣袍穿在她身上,讓她看著有些窘迫,不是說受了點輕傷嗎?怎麼瞧著如此虛弱的樣子。

隻是不等她細想,大長公主便拍了拍沈嫿的肩膀,“沈家丫頭進來,你方才說的那個什麼花茶怎麼調的,再來教教我這蠢笨的婢子。”

說著便攬著人又回到了屋內,她想跟著進去,門已在她眼前重重地關上了。

看著空蕩蕩的院子,以及似乎要飄雪的陰沉天際,趙溫窈輕聲哆嗦了下,想去尋淩維舟,又想到方才沈嫿的警告。

咬了咬牙,到底是哪兒都不敢去,隻能愣愣地站在門外挨凍。

而沈嫿一進屋,便腳下一軟,被小宮女攙扶著坐回了榻上,裹上厚厚的襖子喝了碗薑茶緩了許久才算找回點知覺來。

“多謝大長公主的救命之恩。”她說著便要起身磕頭。

大長公主連忙將她摁回了榻上,“好好給我坐著,我老太婆最重眼緣,你這丫頭呀,合了我的眼,若再這般忸忸怩怩謝來謝去的,我可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人。”

沈嫿蒼白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意,也不再掙紮著要起身了。

“我聽那小子喊你嫿兒,是哪個嫿?”

“姽嫿於幽靜兮的嫿,不過家中長輩都喚我呦呦。”

“呦呦,這個名兒取得好,與你很相稱,像隻可愛的小鹿,我一眼瞧著就喜歡,也難怪我那外甥如此上心。”

能被大長公主稱作外甥的,這世上隻有兩個,一個當今陛下,另一個則是戰無不勝的肅王。

沈嫿一想起今日在這張榻上,淩越對她做了什麼,再聽這上心二字,便覺氣血上湧,臉瞬間就紅透了。

“大長公主莫要誤會,我與王爺沒什麼的。”

大長公主到了這個年紀,什麼事沒經曆過,知道小姑娘是臉皮薄本不該繼續打趣,但這麼多年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個外甥。

彆人在他這個年紀早就生兒育女了,偏他性子清冷脾氣又差,從未對哪個女子正眼想看過,若再這麼下去,恐怕是一輩子都娶不上媳婦了。

今兒她在家中圍爐下棋,方玉恒突然找上門,說淩越請她去幫個姑娘。

她本是不願管外頭的事了,一聽是淩越,還是幫個姑娘,棋也不下了,火也不烤了,火急火燎地往熙春園趕。

剛瞧見沈嫿,她是覺得這小姑娘長得太好看了些,柔柔弱弱的,隻怕是個矯揉造作的。

沒想到醒來後見了她,不驕不躁遇事冷靜鎮定,瞬間就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

原本她還在猶豫,這是太子的未婚妻,壞了人家姻緣是不是不好。可方才淩維舟的表現,令她失望極了。

當初大皇子病逝選太子時,她便覺得淩維舟不適合,沒成想這麼多年過去,他竟是半點長進都沒有,如此好的小姑娘嫁了他才叫可惜。

“好,你說沒什麼便沒什麼吧,隻不過今日之事,你確是不用謝我,該謝他才是。”

沈嫿一緊張就容易眨眼睛,這會那雙烏黑圓潤的眼睛忽閃忽視的,她雖是昏睡過去了,但她腦子卻還是清楚的。

她記得自己抓著他的手讓他彆走,淩越竟然真的沒走,而她竟然沒有再做夢,真的踏踏實實地睡熟了。

且當她醒來後,第一反應也是去找他的身影,她其實與大長公主並不熟,最多算是給她老人家磕過頭的關係,可不知為何,她一點都不怕。

好似光知道這是淩越的姑母,便覺得可以無條件的信任,事實也確是如此。

她欠他的又何止是一個謝。

沈嫿身上穿得是大長公主提前準備好的衣裳,袖子有些長,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袖口,醞釀了好一會,才磕磕絆絆地憋出句話來:“大長公主,我想問個事。”

“彆一直大長公主的,聽著怪生分的,你既與阿黎同輩,喊我聲姑奶奶便是了,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沈嫿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姑奶奶可知曉王爺他平日有什麼喜好?”

大長公主倒真被問著了,淩越一不近女色,二不喜金銀珠寶,三不貪口腹之欲,這麼多年,好似沒見他有過什麼特彆的喜好。

除了……

大長公主抬眼,衝著她上下打量,而後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他喜歡什麼,呦呦不知道嗎?”

沈嫿耳朵尖瞬間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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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那個小太監的事都調查清楚了,他是前些日子剛來熙春園當差的,原是在翊坤宮當值,說他手腳不乾淨才被調來的此處。”

淩越坐在寬敞的馬車內,單手捏著封信函,聞言麵色不改淡淡地應了聲知道了。

待手下退出去,旁邊的方玉恒按訥不住地往前湊了下,“還真被你猜中了,真是翊坤宮動的手。”

“我聽聞貴妃對外可是很滿意這個未來兒媳,處處維護,時常賞東西又召進宮說話,好端端的害她作何?”

他雖離開邊關已有數月,但一應大小事務,仍會遞到他手中,他一目十行地看著手中的信函,片刻後冷聲道:“婚事定下時,淩維舟可還不是太子。”

方玉恒驀地一愣,很快又明白過來了,“你的意思是貴妃嫌棄沈家的門第了。”

當初婚事初定,就有人說沈家眼瞎,這麼多皇子裡偏偏挑了個母族身世最差的,也最無望當上太子的。

人人都說是淩維舟運道好,可自從他成了太子,風向卻全都反了過來,成了沈嫿運道好。

陛下膝下的皇子眾多,除了淩維舟外,可還有不少成年了的皇子,外的不說,三皇子便文武雙全,母親是賢妃,外公是鎮國公,定下的婚事也是丞相家的嫡女。

若太子不能得到群臣的擁護,既無外戚又得不到妻子娘家的支持,到最後能不能坐上皇位可還不一定。

前朝的文德太子不就是當了二十年太子,最後被弟弟奪了皇位,秦貴妃自然也有這樣的擔憂。

想來是她與淩維舟又想要賢名,不願意做出悔婚之事,寒了沈家的心,畢竟沈成延這個大學士在朝中還是有些威望的。

但若是沈嫿出了事,退婚另娶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嘖嘖,這計謀也太過陰毒了些,不說彆的,總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吧,貴妃竟也下得去這毒手。”

淩越想起那雙烏黑閃動的眼,心底竟有股難言的無名火,“那也是她自己選的人。”

“你可有些不講道理了,小時候的事誰又能知曉這麼多呢,況且賜婚的還是太後呢,對了,你與她說了這個猜測沒?”

淩越折了下手中的信函沒說話,方玉恒便反應過來,她那會昏迷著呢,他定是還來不及說。

“那趕緊派人去提醒她一聲,也好讓她提前防患,貴妃既有了這個心思,一次不成還會有下次的。”

“不去。”

“為何啊?”

“她與我何乾。”

方玉恒被他給氣笑了,與他無關,那還急匆匆地讓人跑去接大長公主做什麼,這話說出來鬼都不信。

“行行行,與你無關與我有關行了吧,誒,快看,沈家丫頭出來了。”

話音剛落,一直垂眸目不斜視的淩越下意識地朝車窗外看去。

就見沈嫿由丫鬟扶著在與大長公主道彆,她的臉色看上去依舊蒼白無血色,但已能下地走路,不似之前那般氣若懸絲。

而後大長公主毫無預兆地向馬車伸手指了下,沈嫿跟著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直直地撞上。

她似乎看見他有些詫異,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衝他彎了彎眼,露出個甜甜的笑。

淩越目光微微一頓,有些不自然地撇開,冷聲吩咐道:“回府。”

隻是車夫還來不及駕馬,就有個丫鬟小跑過來在外輕聲道:“奴婢叩見王爺,這是我們姑娘給您的禮,還請王爺收下。”

靜默片刻,就在丫鬟以為要無功而返時,一隻修長寬大的手掀開了布簾的一角,輕巧地將東西從她手中提了過去。

那是一隻不足拳頭大的玉雕小鹿,栩栩如生很是靈動,而在小鹿的股間還刻了小小兩個字。

——呦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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