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富往日裡就在外麵徹夜不歸慣了,時而和狐朋狗友們出去玩兒個幾天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以他死的事一時竟還沒人知道。
梁曉才路上倒也不是沒想過拿著銀子離開,但那太容易讓人當成逃犯。況且原身見識不多,連帶著他能繼承的閱曆也有限,所以他就沒挪窩。當然,主要是霍家還有個李順蓮,梁家還有個關彩衣。雖然如今的梁小才換了個芯,但這些人總不能真的棄之不理。
也不知道關彩衣怎麼樣了。
梁曉才一邊燒著火,一邊看著灶台上的鍋。
家裡眼看就要山窮水儘了。米缸裡沒多少米,麵也沒多少了。至於菜,都是曬的乾菜,倒還夠吃一陣子。可魚啊肉啊什麼的,那是想都彆想。最氣人的是那七兩銀子暫時還不能用。
“小音啊,可是起了?今兒個怎的起這麼早?”李順蓮出來,站在大屋門口問道。她的生物鐘已經固定了,每天都是卯時一到就醒。每次她醒的時候梁小才都會跟她差不多起。但她今天起來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所以她猜“兒媳婦兒”起得很早。
“睡不著,娘早。”梁曉才心說乾壞事能不趕早麼。他把夜裡穿的衣服鞋子都檢查了一遍,把衣服上唯兩個血點洗了,鞋底也處理過,這才燒的火。
“煮啥呢?這麼香。”李順蓮問。
“疙瘩湯。”梁曉才說。
“哎,那你小心彆燙著。”李順蓮說完,又回屋去了。
梁曉才嘴裡叼著根洗過的稻草——沒煙抽有點難受,瞎雞兒叼個東西。他抬起死沉的木鍋蓋,見裡頭湯還煮著,起身說:“娘,我給您倒點水,擦把臉吧?”
李順蓮說:“好,不急。”
梁小才以往每日起來都會給李順蓮打水擦臉,還會扶著她出去曬曬太陽什麼的。雖然一開始梁小才也很抗拒,但畢竟住一個屋簷下,時間久了,也就把李順蓮當成了半個娘,對李順蓮還挺好。
梁曉才想著也不能一下變化太大,也就跟著這麼做。他給李順蓮擦了臉,擦擦手,又把煮好的疙瘩湯放溫了端到桌上,把勺子也放在了李順蓮手裡。
李順蓮接住勺子,卻是沒吃,摸著碗沒一會兒就嗚嗚哭了起來。
梁曉才頓時有點懵逼,在她對麵坐下來道:“娘,您哭什麼?”
李順蓮抹了抹淚說:“以往嚴兒在家的時候最是喜歡這疙瘩湯。他要是知道你也會做,還做得這般香,不定有多高興呢。可惜他嘗都沒嘗過。”
梁曉才:“……”
他能說他會做這玩意兒是因為他以前在軍隊時被罰到炊事班呆過嗎?他不光會做疙瘩湯他還會做彆的呢。他還會和豬食,因為他還被罰到養豬場呆過一個月,真是人生閱曆相當豐富!
不過霍嚴東已經死了,確實沒辦法吃著他做的疙瘩湯了。
梁曉才說:“娘,沒準他去了更好的地方,吃更香的吃食呢,您就彆傷心了啊。趕快吃吧,要不一會兒就涼了。”
李順蓮“哎”一聲,捧著碗慢慢吃起來。
梁曉才看著她尚有些濕潤的眼,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這時候他倒是有些慶幸他們去得早,不然萬一發現他不見了,心裡該有多難受?
梁曉才食不知味地喝了疙瘩湯,不知想到什麼,突然說:“娘,我想跟您商量個事成嗎?”
李順蓮問:“啥事?”
梁曉才說:“家裡有沒有……咳,有沒有嚴東的舊衣裳?我的衣裳穿著乾活不便利,我想著要是家裡有他穿過的舊衣裳,能不能借我穿一穿。您要是覺得不妥,那就當我沒說。”
李順蓮沒有馬上接這話,猶豫了一會兒說:“你等等。”
梁曉才剛好趁這功夫把碗收拾了。反正就兩三個。
李順蓮片刻後出來,手裡端著個疊得整整齊齊的灰布薄襖子。襖子上打了幾處補丁,但看著還挺乾淨。李順蓮說:“這衣裳是嚴兒小時候穿的,也不知道你穿不穿得。原先我是要把它改了,再加上料子做一件大襖,可我這眼睛也不行了,它就一直留到現在。你要不試試。”
梁曉才說“行”,接過便回屋套了一下。也不知道霍嚴東到底是長多大,小時候穿的衣裳他現在穿著居然剛剛好!他原身雖然沒有他高,那也過一米七了,居然能穿著正好。
李順蓮問:“小音啊,能穿麼?”
梁曉才說:“能穿。”
當然這會兒先不能穿。梁曉才把衣裳又脫下來,換上自己的女裝。
梁家也是缺了大德了,恐怕他穿男裝一樣,居然一件男裝都沒讓他帶進霍家。
梁曉才把衣服穿好,費了半天勁又把頭發給盤上了。他已經很努力了,但還是盤得像個馬蜂窩。他倒是很想把頭發剪短點,紮個馬尾,清爽還利落,可現在暫時還不好做出太明顯改變。
“娘,這會兒外麵天還涼,我一會兒再帶您出去曬太陽。我先去後院看看有沒有能乾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