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喪(12)(2 / 2)

春枝婆婆露出老人家慈祥的臉,一雙眼和藹,像看著親孫子:“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玩家。和你比起來,其他的玩家都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的其他玩家:……

“總不見天日,未免心煩意亂,就有些莽撞,讓您見笑了。”任逸飛站直了,以指為梳,抓過自己的頭發,他笑起來的樣子已經完全不像阿飛,淡淡的,散著不刺眼的光。

“你把手伸出來。”春枝婆婆說。

任逸飛不明所以,但還是伸出手。

春枝婆婆環視一周,視線從一個個熟悉也陌生的臉上劃過,愛的、恨的,被這光一照,都是蠟色。

她釋然一笑:“就這樣吧。”

說罷,她的身影就化作一團光,急速濃縮成一張輕飄飄的卡片,落在了任逸飛的手上。

新人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就是感覺神奇,不明覺厲。在場唯一的老玩家眼睛都要脫眶:鬼、鬼卡?

“哐當!”‘添油’丟掉手裡油罐,朝著任逸飛跑來。

任逸飛直接將卡收起,麵上雖笑著,眼帶警惕:“你想做什麼?”

‘添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他實在是過於震驚,下意識就衝過來。

他盯著任逸飛,一對眼睛一張嘴巴,沒什麼特彆啊。為什麼他能引得boss自爆給玩家送卡?

“你彆誤會,”添油在任逸飛身前半米處停下,“我沒有惡意,隻是想交個朋友。”

“我不交朋友。”

“你上頭的掌事人是誰?”

任逸飛臉上笑笑:“什麼掌事人,我不懂,我是新人。”

小美還在啃酸檸檬:看看我,我才是新人,自稱新人是要羞辱誰?

添油又說:“交個朋友嘛,以後一起玩。”

“不敢,”任逸飛用眼神示意,“朋友殺起來更厲害。”

他們順著視線看過去,是‘長孫媳婦’之前坐的地方。聯想到長孫玩家一個人回來,大家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我和他不一樣,不是一路人。算了算了,”添油想了一下,“我能看看那張卡牌嗎?你拿著我看一眼?可以交換一些信息。”

任逸飛的眼神更奇怪了,他歎了口氣:“我在想我不如你,我這人受過教育,你知道吧,有文化製約。”

“什麼文化製約?”這話聽著哪兒怪怪的。

“就是要臉。”

‘添油’:……你什麼意思?

任逸飛沒什麼意思,他就是拖時間。

他是從不吝於用最壞的心思去揣測人的,所謂玩家群體,隻怕比他之前生活的圈子還不如。

娛樂圈再怎麼亂,也得遵紀守法,至少明麵兒上是這樣,不然怎麼有潛規則一說?

潛規則,潛規則,不就是見不得人的規則麼?

玩家沒有等太久。

春枝婆婆說是一刻鐘,果然就是一刻鐘,時間一到,他感覺自己從一個高速運行的列車裡甩出去,天旋地轉。又好像丟進了滾筒洗衣機,腦汁都要被晃出來。

是要回去了嗎?

任逸飛閉上眼。

荒蕪之角的天空,又一條空間魚化作彩色霞光,代表著一個副本boss被人收走變成了‘鬼卡’。

偶然看見的人又是羨慕又是自憐:有生之年,我能得一張鬼卡嗎?

藍色、橙色、金屬色的光在潔白的雲層流轉。

風送來濕潤的泥土和草葉的氣息。

小腿高的野草叢和不知名的小花淹沒了他的身體。

一隻紅色的小甲蟲落在他的鼻尖,被呼吸嚇了一跳,震動翅膀穿過灌木叢林飛走了。

任逸飛躺在地上,雙手交疊在腹部,手腕上一根紅繩閃著光。

“……”

我是被,拋屍荒野了?

裹著白色的衣服,躺在一片荒野上,這是什麼樣的劇情展開?

他不著急起來了,雙手枕在腦後,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鼻尖是草葉尖的露珠,在陽光下化開的氣息,身體上卻是懶洋洋的日光,好像照在晾曬的被子上,有種蓬鬆柔軟的感覺。

聲音多,但並不嘈雜,細細微微的,是風動的聲音,是花葉交頭接耳的聲音,從視線看不到的極遠處一直傳到這裡。

風帶來遠離人類居住地的自然氣息。

他躺在野草叢中,黑發鋪地,宛若投入謐靜山穀的一段月光。

一隻刺蝟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身邊,手裡抓著一隻蚯蚓,嚼啊嚼,嚼出很多泡沫。它用泡沫清洗著自己身上的刺,小眼睛還奇怪地看著任逸飛。

任逸飛緩緩轉頭看它一眼,眼睛清淩淩如雪化的溪水。

“歡迎來到美麗的荒蕪之角,玩家社區。親愛的玩家95XX27,我是您的專屬引導精靈,竭誠為您服務。”

他一下坐起,略長的頭發散落下來,在他的鎖骨窩處打了個旋兒,又沒入瑩白的肌膚下。

伴隨著這個不知來處的柔和聲音,白色光屏出現在他麵前,上麵有幾行簡單資料:

玩家編號:95XX27

玩家生命:3

玩家代號:無(需填寫)

玩家積分:10

玩家榮譽:新星潛力榜157

作者有話要說:荒蕪之角,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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