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圍黑漆漆的,不見五指。
青鱗拿出一根折下來的油燈支架:“我從走廊裡折下來的。”
就著這淺淺亮光,兩人終於搞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
他們的上麵是一圈幽深的甬道,這就是他們下來的路徑。而泡著他們的正是之前那種帶血色的半透明黏液。
好消息是,管壁離他們不算遙遠,大概十幾米,應該能在被腐蝕成白骨前到達。
兩人二話不說朝著最近一側管壁遊去。
“啊!”青鱗慘叫一聲。
薩曼正要問怎麼回事,突然感覺到腳踝上纏上一圈東西,還來不及感受,無數釘子一樣的東西紮進他的皮膚、肌肉甚至骨頭,他的臉一下白了,汗液從額頭滴落下來。
水底有東西。
隨著釘子刺入,薩曼感覺到體力迅速流失,他拿出巨劍一揮而下,粘液被分割兩邊,腳踝上的東西也被斬斷了,但那種釘子一樣的東西還殘留著。
“幫我。”青鱗玩家大喊著,一度支撐不住,快要沉下去。
薩曼權衡片刻,轉頭向青鱗遊去。
他幫他斬斷了腳下的東西,兩人拚命朝著管壁遊。
管壁是柔軟的,薩曼一劍斬開,一絲微光從破口處透出來。他又是兩劍,終於劈出一個足夠一人通過的口子,兩人這才一前一後從破口處爬出來,伴隨著黏液滑下去。
“像不像小孩出生的時候?和羊水一起滑落出來?”青鱗用這種方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關注腳上的疼痛。
薩曼看著外麵景象,並不回應。
“你怎麼不說話?”見薩曼不說話,他也抬起頭,接著便愣住了。
本該暗色無光的地底,卻懸著一條條帶著熒光的透明帶子。透明帶子裡的光偶爾還在閃爍,星星點點的。
薩曼想起小時候,他還沒有被接到城裡的時候,坐在院子裡看著天空橫穿而過的銀河,從現在,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未來。
“好像星河。”青鱗感歎著。
這些光帶有一些集中點,就是之前他們逃出來的地方,是個巨大的球形鼓包,不透明。
這個鼓包的側麵連接著光帶,光帶裡團著一個黑色卵狀物。
鼓包上麵連接著一根粗大的管子,管子沒入黑暗中,那裡可能就是他們下滑的地方。
這個結構……兩人忽然就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再顧不得欣賞美麗,他們靠近光帶,果然。這些透明的帶子裡有一個個團成一團的東西,黑黑的橢圓形,像是青蛙卵。
然而那居然是一個個被硬生生揉碎了壓縮成團的妖魔。
“我的天。”青鱗驚呼,“這些是之前失蹤的玩家和npc?”
“切開看看就知道了。”
薩曼直接切開一條帶子,裡麵帶熒光的液體和團成團的妖魔就‘啪嗒’一下落在地上,熒光液體飛濺,把四周圍都染成熒光色。
卵狀物被一層薄膜包裹著,隱約能看出是個折疊的人,頭發亂蓬蓬的。
薩曼走向前,用劍劃開薄膜,黃褐色膿狀物流出來,像極了融化的脂肪和血肉,裡麵的妖魔也變得清晰。
“惡……”青鱗捂著鼻子。
空氣裡彌漫著東西腐爛後的臭味,裡麵滑出的妖魔被融化得差不多了,露出一根根骨頭。
然而就是這樣,裡麵的妖魔依舊沒死,還艱難呼吸著。
他們天生強大的治愈能力,這時候反而成了一種酷刑。
“雖然通過那人的眼睛看見了這些,還是覺得十分震撼。”青鱗還在感慨。薩曼已經開始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口。
他拿出一桶的清水,然後脫掉半腐蝕的衣服。
“你連洗澡盆都自帶了?”青鱗瞪大眼睛,厚著臉皮問,“還有麼?”
當然是沒有了,所以青鱗隻能捏著鼻子生無可戀地用布擦了擦了身體,也換上帶來的衣物。
袖裡乾坤這招很多妖魔都會,就是空間的大小因人而異。
他們的皮膚表麵都有不同程度的腐蝕傷口,不過妖魔恢複速度都快,這點傷過個幾分鐘也就自愈了。
比較麻煩的是纏繞在他們小腿上的怪藤。
雖然這一截是被斬斷了,但它還有生命力,隻要一被碰到,咬住的‘牙齒’就拚命往骨頭裡鑽。
薩曼心一橫,捏住一頭猛地撕下。
他咬著嘴唇,咬出了血,身上冒出很多汗,臉白得沒有了血色。
一旁的青鱗心有戚戚,看著小腿上的觸角,閉上眼,也是心一橫。
“啊——————”
高音在地下世界回蕩,震動了那些掛著的帶子,長長的熒光帶子就晃動起來,帶著裡麵的東西一起晃動,真如流動的星河一般了。
青鱗趴在地上,身體顫抖著,每一塊肌肉都不聽指揮地顫抖。
他回頭看看那根帶著骨頭碎片和血肉渣子的觸角,嘶嘶吸著冷氣:“這他娘的還是倒刺?”
“還好,不會自動脫落殘留在傷口裡。”薩曼抽出一根乾淨碎布,包紮傷口。
“這還好?”
青鱗大口喘氣,然後慢慢爬起來處理傷口。
他們兩個隻是純粹的利益合作關係。一旦青鱗拖後腿,薩曼會毫不猶豫丟下他,反之也是一樣。
短暫休息了十幾分鐘,感覺到身體恢複,他們就站起來。
“這個好像是玩家。”青鱗指著一個全身布滿鱗甲的,“他還活著。或許我們可以試試救下他們。”
對付這種類型的副本,玩家存活越多越有利。
“嗯。”薩曼斬掉光帶,裡麵的玩家就滑落下來。
薩曼用劍在對方手臂上刺了一個坑,然而這個玩家還是閉著眼,完全沒有反應。
他收起巨劍:“走吧。”
沒救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