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孤島(8)(1 / 2)

“來來,毛巾擦一下。”

他剛進門,一個同樣穿著製服的年輕人遞給他一塊乾燥的白色毛巾,還有一張浴巾,並且帶著熱情的笑容安撫他:“被褥毯子不夠了,將就一下。”

突如其來的關心和細致的安排讓他突然有些不安,甚至懷疑。

超越常理的關懷,有時候讓人擔心背後的陰謀。

尤其是對不相信世界上有不需要代價的幫助的人來說。

任逸飛愣愣地接過東西,柔軟的毛巾帶著溫柔的觸感,還有一點清香。他借著擦臉的動作將警惕和疑惑蓋住:“謝謝。這裡有換衣服的地方嗎?我不太舒服,濕衣服會加重病情。”

“那裡。”工作人員指著一處,“那個木門後麵是雜物間。”

任逸飛看到了:“謝謝你。”

“不客氣,廚房正在熬薑湯,一會兒大家喝一點,小心彆感冒了。”製服年輕人笑著說。

“啊啊啊啊——”

他們說話的時候,房間裡一個矮胖女人猛地摔在地上,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大叫起來,並且一邊翻滾一邊摔打自己。

“羊癲瘋?”房間裡的人驚慌地散開。

穿著製服的年輕人也一下貼在牆上:“她、她、她沒事吧?”

這聲音顫抖得很是自然,看不出‘演’的痕跡,任逸飛在心裡排除了這個莊園的工作人員是‘非自然存在’的選項。

這個‘羊癲瘋’來得又急又猛,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臉上已經發青了,嘴唇也發紫,掐自己掐得夠狠,完全無視了人類本能的求生欲。

是那個東西?任逸飛瞥了一眼腳邊積水裡探頭探腦的骨頭架子。

驚叫聲此起彼伏,他的視線從表情各異的臉上掃過。

這裡十幾個人,不知道多少是npc,多少是玩家。他可以確定薩曼在這裡,隻是不知道哪個是。

一次相遇是巧合,兩次相遇是緣分,三次……隻能是人為。

他想找到自己?

憑借兩次副本不多的相見,這個人就能找出他,他的觀察分析能力一定很驚人。

然而這個副本和其他的不一樣,所有npc身上都有內外兩重身份帶來的矛盾點和違和感。藏著瞞著身上的異常,不如大大方方展現出來。

任逸飛需要演繹的人,有內外兩種體現,虛假的貧家小子身份,真實的小康家庭學生身份。內外不一,矛盾明顯。

他不需要隱瞞或者掩飾這種矛盾,相反,可以利用它。

【有時候,我覺得‘我不是我’。】

“如果我就是顧星野,突然的某個瞬間,我會懷疑自己不是自己嗎?當大腦記憶和身體記憶產生矛盾,當細節和生活環境對立,我會怎麼做?”

真實的‘顧星野’的參考點太少,但是他可以加標簽。

左撇子,戴中高檔表:家庭條件小康,家長開明,或者家長管束不多。

年輕俊美,蜜色皮膚,有肌肉,有淺淺笑紋:愛笑,受歡迎,喜歡運動,性格外向,自信,或許還可以有些領導者魅力,比如應對突發狀況的能力和組織能力。

隨著標簽一點點填充,虛無的影子上慢慢出現清晰的臉:

我到底是誰?我是真的我嗎?

他要飾演的,是一個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矛盾,迷茫之後尋求真相的青年人,膽子大,性格野,不服輸,天真坦然,熱情,善良,還有些倔。

各種想法轉一圈,現實中卻隻是過了一秒,任逸飛已經走過去,抓住地上矮胖女人的手,並著急大喊:“來個人幫忙,我一個人壓不住。”

其餘人如夢方醒,紛紛跑來,一個按著腿,一個按著手,還有人拉手指。

可是某種神秘力量加持下,矮胖女人的力氣卻比十頭牛都大,幾個成年男人都壓不住。

任逸飛差點被推開,他咬牙用出全部力氣,一隻手按著她的頭,一隻手扯她的手。

矮胖女人的手心很燙,她身上也有很多汗,任逸飛下意識摸了一下對方額頭:很燙。

“她發燒了?”

矮胖女人再次掙紮起來,雙手用力掐著自己脖子,眼球都要凸出來。

“眼睛開始充血了。”一隻手擦過任逸飛的手腕,抓住地上女人的手指。

焦苦香味靠近了任逸飛,抬頭一看,原來是個瘦高青年。

找到你了。

工作人員急哭了:“我們莊園醫生意外撞破腦袋,瘋了。這會兒去哪找醫生?”

莊園裡還有醫生?醫生瘋了?

幾個玩家記下這個細節。

任逸飛繼續壓著,左手使力:“這是什麼病?我見過犯病掐人的,還沒見過這樣掐自己的,簡直像是掐死敵。……你們彆傻站著,問一問避難者裡頭有沒有醫生,那邊的屋子裡肯定有醫生。”

“來不及,她快窒息了。”薩曼一根一根地將掐著喉嚨的手指掰開,直接掰斷。

掰斷手指的行為直接有效,女人再想掐自己也沒用了。

同時,另外幾個人一起發力,終於把發狂的矮胖女人按下:“繩子,綁起來,免得她自殘。”

她的雙手被綁起來,也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就是喘得很厲害。

“你沒事吧大姐?”見她好像恢複了神智,任逸飛關心地問,“剛剛那是怎麼回事?你帶藥了嗎?”

“我沒……”

她艱難開口,臉色才好看一些,下一秒又變了色:“啊!啊!”

任逸飛隻看到她眼睛圓凸,突然張大的嘴巴裡有什麼東西伸出來,半透明的肉粉色,長長細細的,扭來扭去。

這個人叫不出來,嘴巴被堵死了,兩邊嘴角生生裂開,血肉模糊,那一隻隻奇怪的有著細長身體的長蟲從裂開的嘴裡傾倒出來,像潮水一樣四散。

“啊啊啊——”

四周人都大叫起來,並且朝著門口衝。他也‘嚇’了一跳,後退的時候直接被人推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