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看著藍色的海水包圍了npc們,白色的泡沫飛濺,npc們死死拉著扶手、繩索之類的東西,沒有依仗的則尖叫著滑入水中,一眨眼就被浪衝走了。
“哢噠哢噠。”斷裂聲在四處響起。裂開的地方都黑洞洞的,恐懼裡生出黑色的鬼木一樣的東西,看一眼,就要被它吞噬。
船體的四周飄來許多珍珠色的幽靈,都這麼濕漉漉地緊緊貼著船體,灰白色的眼睛盯著那些落難的人,嫉妒且貪婪。
“底下好冷,下來陪我們。”怨魂的聲音此起彼伏,都看著生人。
“這船要斷了!”風雨中,船上出現了很多影子,他們穿過玩家們的身體,在呼救,在救人,也在搶奪救生艇。
生死之前,人性是赤/裸/裸的,美和醜展露無遺。
玩家們看著發生的一切,誰都沒有說話,他們知道,這是場景重現。
這個副本,的確始於海難。但是玩家來的時間卻是海難三個月後,散落的遇難者的魂魄無處依托,便由船隻承載起,將他們托舉出死亡的噩夢。
鬼木和珍珠色的幽魂或許就是‘靈異’元素,一個代表著曾經沉船,一個代表著曾經遇難的人,它們都想將星光號和星光號裡的人拖下水。
一次又一次,每一場副本都有它們的存在。避難者不知道真相,將一切怪罪在星光莊園身上,借機發泄自己的恐懼和不滿。
為什麼莊園老板還要繼續?人類自己都不想拯救這些墮落的靈魂。莊園主人卻一次又一次的開啟全新輪回。
她在期待一個人類團結的完美結局嗎?
她的執念僅僅是托舉這些散落的幽魂那麼簡單?
突然,莊園老板的眼神微微變化,她眼中有了光。
“汙濁之中,才可得見珍珠的美麗。人類裡有那些庸俗惡臭的靈魂,也有熠熠生輝的靈魂。”
“老人、孩子、婦女先上船!拿著號碼牌!”穿著白色製服的船長從夢境中走出,他臨危指揮,讓遊客裡的老弱婦孺先走。
玩家們認得他,就是之前一直待在門口的瘋子大爺。
不過他此刻沉穩冷靜,十分值得人信任。
船員們都執行他的命令,這種生死危機時刻,還在接力一般搶救孩子,輕輕放在救生艇上。船的四周圍,已經有了幾十艘這樣的救生艇,都在海麵上、在暴風雨裡飄搖。
“船長!你先走吧。”某個高大船員說。
“還有時間,送完這一批乘客,你們就下去吧。”
“你呢船長?”
船長隻是整理了一下帽子:“我是這艘船的船長,船在,我就在。繼續!”
誰都能看出來,船長已經坐好犧牲的準備。船員們含著眼淚,他們默默執行命令,將一個個生命送入生命的小艇,但沒有一人趁機占了名額。
“我要下去!”三十來歲的一個中年人衝出來,他推開一個孩子,抓住繩索就要擠到救生艇上去。
這個救生艇隻有最後一個位置了。
“孩子優先!”船長大聲道,伸手去拉這個遊客,他說,“之後還會有救生艇,你們都有機……”
船長的話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的匕首。
“我不信你,你們都是騙子!”遊客紅著眼睛,抓住船長的手用力一扯,船長從上麵翻滾下去。而那個遊客迅速占領了最後一個救生艇的空位。
“船長!船長——”
大浪滾滾,一下就將那個白色的身影淹沒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得救了,我……”遊客張嘴大笑,然而此時他還沒有站穩,又是一個浪打過來,這個遊客腳底一滑,竟然也滾進了大海裡,再飄出來的時候頭沉在水裡,已經死了。
“那麼多次的遊戲,每個人都是自己想象中最好的樣子,隻有他例外。他忘記了所有事,唯獨記得提醒那些人,遠離星光。”莊園老板看著海中浮沉的白色屍體。
“沒有人相信他,都將他當作瘋子。真是一個傻瓜。”
忽然有小提琴的聲音,一道白色的光出現在船板上,正拉著小提琴。讓人的靈魂也歸於平靜的音樂聲安撫了痛苦的靈魂。
“這是世界末日嗎?”npc哭喊著,然後一個個消失,隻有船的甲板上的玩家們,仿佛身處異次元,和環境格格不入。
任逸飛看著完全是人類形態的莊園老板,再回想船模裡那些支離破碎的殘骸:“你是星光女神號的化身,海難那一日,你也已經碎裂。
“蠟燭在人類文化中一直有著奉獻和犧牲的含義。然而那不過是人類的一廂情願,它不過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從未想過照亮人類。”
莊園老板對避難者隻是一種例行公事的旁觀,非要扯什麼犧牲,那是很怪異的事情。
甚至,準確地說,莊園老板對避難者是怨恨的,恨他們殺死了船長,恨他們自私自利。莊園老板的執念,從來不是遊客。
那日引誘他上山的存在就長著莊園老板的臉,此刻想起來,或許那也是莊園老板,不過是分裂出來的‘怨恨’。
任逸飛把舊照片拿出來,遞給她:“這是你和船長的合照,現在物歸原主。”
莊園老板看到照片,露出懷念的表情:“我一直找不到它,原來被你們尋走了。星光女神號,已經和那場災難一起消逝,永沉海底。我以為它也和陳立一起沉入海底。”
她收起照片:“謝謝你。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我第一天就發現你了。”
任逸飛一愣。
“遠遠的,看到一輪明月,拖著散落的星光投懷而來。”莊園老板輕輕笑起來,“真是美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莊園老板:你如明月投我(莊園)懷~
薩曼:咳!
明天副本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