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外麵有危險還要跑出去,他們之間還沒好到這種程度。
“那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我們還是學生,這種事還是看老師和警察的吧。”
現在這種情況就好像有一個人不小心掉水裡,還不會水。岸上站著很多人,一些要下去救,一些說等學過急救的人來。
“如果你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現在去救人,隻是多搭上一個。”
同學的生命安全,還有自己的生命安全,兩個籌碼放在天平的兩端。激動過後,男生冷靜下來,他竟然沒有再一次勇敢站起來,說要去找人。
“如果去找,可以分三路,一路十個人。隻要不離開隊伍,正常情況不會有什麼危險。”一直如隱形人一般的任逸飛突然開口。
同學們都轉頭看他,看著他拿出一張地圖,拿出一根黑筆:“從香雪的角度看,她在一片山林邊緣,那裡有很多鬆樹,而附近隻有一個民宅,有燈,有人。接著她說自己看到了大路。”
他用筆將寡婦堡四周圍的一片土地隔離:“首先可以排除,她不在寡婦堡四周。”
“為什麼?”一個同學下意識問。
任逸飛伸手抬眼鏡,繼續在圖上畫:“正常人的可視距離在二十五公裡左右。現在天陰,又有山林遮擋,再加上驚慌失措,所以能辨認的範圍達不到理論範圍。然而再是達不到理論,若是三層高的寡婦堡在十公裡內,她們還是會發現。”
畢竟是郊區獨一棟的建築,旁邊沒有彆的遮擋物。
任逸飛這種冷靜沉著的學霸氣場讓人信服,其他人也圍過來,問他哪三處最有可能是香雪失蹤的地方。
用同樣的方法排除掉貞節牌坊附近的區域,任逸飛在紙上三個貼著山林又有大路的地方劃了三個圈:“最有可能就是這三處。”
“那我們兵分三路去找找?”高大男生期待地看著其他學生。
然而讓他失望了,這些人都避開了和他眼神的對視,他們用沉默表達著拒絕。
任逸飛竟不是很奇怪,他們在妹妹最需要澄清的時候退縮了,寧可冷漠地看她跳下去,也不肯哪怕多嘴說一句‘她不是這樣的人’,自然也會在這時候退縮。
任逸飛後退一步,假裝看時間,把手機摸出來。
二號機,藝術家來信:“來了個討厭的獵犬,就讓我可愛的小鳥兒多飛一會兒吧。另外,這個地方真有趣,你是怎麼發現它的?”
時間,兩分鐘前。
“真可惜啊。”他心想,又盯著‘這個地方真有趣’多看兩秒。
這個地方,梧桐村,真有趣?
“嗯?”豆大的雨點落在遮陽傘上,聲音驚醒了任逸飛。他抬頭看院子,不過片刻功夫,地麵就濕了一層。
雨太大了,白色的雨線模糊了視線,看不清彼此的模樣。
瓢潑大雨中金色的閃電落下,在幽深的天空劈開了一道縫。學生們全離開了院子,都躲去屋簷下。他們擠在一起,像是無助的小雞仔,在集體中汲取著溫暖。
然而他們每個人隻是擁抱自己,就算擠在一起,空氣依舊冷冰冰的。
麵對這場大雨,學生們不知所措。這時候王老師走進來,她麵色凝重:“最近的警察局也要四個小時後才能過來。所以我們……”
大門忽然開了,美麗的插畫師頭頂著畫夾子匆匆進來,一邊走一邊抱怨:“早知道就帶雨傘了,外麵看著也太恐怖了。……啊,你們這是?”
“我們要回去了。”同學對這個年輕美麗的插畫師的印象很好。
“現在?”插畫師看看天空,搖著頭,“不然你們等雨停了再走?這種打雷的天氣最好不要出門,尤其這邊是山林。”
陌生人的關心讓同學們感覺到溫暖,不過他們畏懼香雪口中的神秘人,誰也不想在此多停留,哪怕頂著雷雨,他們也想早點回去。
“不說了,我先去換身衣服。”插畫師甩甩手上的雨滴,然後回去後罩房。
見‘陌生人’走了,王老師繼續剛才的話題:“何香雪和蔣敏兩位同學需要我們的幫助。我們坐著一輛車過來,回頭,也要坐著一輛車回去。老師準備去找人,你們……”
走廊下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和王老師對視。王老師的視線轉到哪兒,哪兒的頭就撇開了。
要不要出去找香雪兩人?關於這件事的答案,同學之間產生了分歧。
“那可是變態追蹤者。”一人小聲嘀咕。
如果以後還要天天見麵,說不定他們會選擇冒著風險去找人。可是拜托了,現在可是畢業旅行,以後可能就不會再見麵了,為了維持美麗的同學之情讓自己陷入危險境遇?
“彆開玩笑了,是她們自己非要跑出去的,為什麼連累我們在這裡收拾爛攤子?她們又不是孩子!”
壓力之下,終於有同學說出心裡話:“我不會出去,要去你們自己去!”
“就是啊,這麼大的雨,又沒有手電筒、報警器,怎麼找嘛。”
“都要畢業了還搞這種事,真的好煩啊!”
第一個人說出口之後,其他人似乎一下找到了道德的高地。人群裡的任逸飛感覺到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黑得像是潑了墨,雷鳴陣陣,雨卻越來越大,站遠一點都看不清對麵。
環境如此惡劣,彆說出門找人,能不走散就不錯了。彆到時候淋了一身雨,直接感冒了。
這時候連最開始說話的高大男生也放棄了:“我們還是等警察過來吧。”
王老師的嘴唇顫抖了一下,冷意直竄心底。她抬頭看向走廊下的其他人。
暗暗的走廊像是一團黑色的濃霧,濃霧裡露出一張張學生的臉,他們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有些開朗有些內斂,但此刻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個表情。
事不關己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