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是她小心眼好了。
看見這樣被刻得亂糟糟的一張姻緣牌,江祁是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
不過起碼讓他知道了,跟他分手後,女朋友的心裡也是不好受的。
細細摩挲了下手中的姻緣牌,在棠澄忐忑的小眼神中,江祁忽的抬眸看她,眼神繾綣。
“現在要再去讓師父給我們刻個姻緣牌嗎?”
“就刻,棠澄江祁百年好合,好不好?”
棠澄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朋友,也不知道是曾經的舊情緒在作祟,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眼睛忽然就變得有些熱熱的。
“好。”
棠澄點頭。
怎麼會不好?
簡直不能再好了。
將姻緣牌收回來之後,很快江祁就去找了峨山山頂專門給刻姻緣牌的老師傅。
怎麼也沒想到都過去六年了,老師傅竟然還記得他們兩個,一聽說是來更換姻緣牌的,就立刻笑眯了眼。
在這山上待久了,他最喜歡看這些每隔七年就過來換一次姻緣牌的男男女女們。
而就在棠澄與江祁更換姻緣牌的時候,休息夠了的郗佩佩、盛弋、以及跟拍導演們,終於發現兩人消失了有一段時間了。
於是,跟拍導演們立刻扛著機器就開始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才搜尋了沒多久,他們就看見站在了刻姻緣牌的老師傅攤子前的棠澄、江祁。
看見之後,他們還沒什麼反應,彈幕就先一步尖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他們選擇掛姻緣牌了啊啊啊啊!瘋了瘋了,我要瘋了!
——臍橙一定是真的,不是真的他們不可能會做到這一步啊!
——嗚嗚嗚,這掛的哪裡是姻緣牌啊?這掛得分明就是兩人的結婚證啊!
——我圓滿了,我真的圓滿了,我的臍橙啊啊啊!
幾乎一瞥見棠澄與江祁的背影,盛弋心頭頓時一凜。
這兩人還真是有夠肆無忌憚的啊!
這樣的行為,也不怕人家看出來。
想到這裡,盛弋忽然看向身旁的郗佩佩,脫口而出,“我們要去掛一塊嗎?”
幾乎一對上郗佩佩眼裡的震驚,盛弋就知道自己過了,立刻道歉,“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或許不應該開這個口,真的不好意思……”
聽了盛弋的道歉,郗佩佩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棠澄,忽的輕笑了聲,“行,那就掛一塊吧。”
盛弋眼神詫異。
“隻有一對掛的話,可能網友會各種聯想,但兩對都掛的話,大家或許隻以為這是個很簡單的任務罷了。想幫一幫棠澄對嗎?一起去吧。”
郗佩佩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笑吟吟地看向身側的盛弋。
“你不用……”
盛弋剛想開口解釋。
郗佩佩卻已經往老師傅的攤子那邊走去了,走到一半,她忽然笑著回頭,“大神,就掛友誼地久天長,可以嗎?”
山風下,女生模樣俏麗而明媚。
與她對視著,對視著,盛弋的心臟忽的跳了下。
-
四人下山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下午四點了。
坐在纜車裡,兩組cp就在八人群裡收到了來自歐梨的艾特,說是拍攝任務也結束了,大家不如一起出來聚個餐。
其實本來上一站,她就張羅著想要一幫人一起吃頓好的,誰曾想上一站江祁走的那麼早,這個局自然就組不起來了。
這回可算是給她逮到機會了。
她特地在附近訂了一桌農家風味的烤全羊大餐,據說那兒還是個農家樂。這個季節剛好可以去玩玩,采采桑葚,釣釣小龍蝦,完了再去吃頓烤全羊,算是為他們《戀戀同行》南江站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一聽到這樣的安排,棠澄立刻就心動了,她好像還沒吃過烤全羊。
當即,棠澄就在群裡刷起了“歐姐威武”四個大字。
隻是爬了一天的山,流了那麼多的汗,身上黏黏糊糊的,棠澄跟江祁商量了下,先回小院洗個澡換身乾淨舒適一點的衣服,再去那個農家樂。
回去的途中,也不知道盛弋與郗佩佩去了哪裡,反正自從下了纜車,她和江祁就沒看見過他們。
想著他們身邊還跟著跟拍導演們,兩個人也不會丟,棠澄就覺得先和江祁去小院洗澡,免得一會他們也回來了,浴室不夠就耽誤時間了。
待兩人洗完澡,天邊的夕陽紅通通的,晚霞映紅了大半個天。
棠澄預備東西都不收拾了,就要拉著江祁直奔農家樂而去,免得歐梨他們等急了。
誰曾想兩人還沒出院門,就有工作人員來到棠澄的麵前,說是外頭有人找。
這使得棠澄眼中掠過一絲詫異,與江祁對視了一眼後,她便跟在工作人員的身後走了出去,江祁也同樣跟了上來。
剛出院門,棠澄就與院門外站著的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家對視到了一起,他的身旁還站在一位剃著平頭,穿著迷彩T恤的年輕男人。
仔細看,老人的眉眼與棠澄還有些相似。身上穿著老舊的汗衫,外頭套了件灰條紋短袖格子衫,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布鞋,手裡拄著根木頭拐杖。
幾乎一看見棠澄,老人的眼中就迅速掠過了一絲極複雜的情緒。
“小澄。”
“聽敏敏說,這幾天你來南江拍綜藝了,要不要回家裡看看?畢竟你媽的忌日過兩天就快到了……”
短短的兩句話,使得棠澄的腦中驟然一轟。
她目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老人,腦中有支離破碎的片段在飛速掠過,漲得她腦袋生疼。
幾乎是下意識的,棠澄輕搖了下頭,往後退了一步。不曾想一下就撞進了一個熟悉的,沾滿雪鬆氣息的懷抱當中。
轉頭,一對上江祁的眼,棠澄的眼眶頓時克製不住地紅了一圈。
“江祁……”
她忽的這麼叫了他一聲,完全不知道此時的她,模樣到底有多無助彷徨。
江祁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我在。”
他說。
-
坐在平頭年輕男人開來的麵包車上,車窗外暮色漸濃。
江祁剛給歐梨等人發了他與棠澄有事去不了的消息,轉頭就看見棠澄的腦袋靠在一側的玻璃上,眼神木愣愣地看向窗外。
看見這樣的她,江祁的心中一片翻湧。
他從來不知道,棠澄的母親已經去世。
記憶中的那個女人,還很年輕,怎麼會去世?又是以什麼樣的方式離開的?
江祁一無所知。
他甚至開始後悔,明明已經被女朋友扣上了死纏爛打的帽子,他為什麼不死纏爛打到底?為什麼當初要答應出國留學?
明明在國外的這幾年,他一直都沒放下棠澄,為什麼不回來好好找找她?
為什麼要抱著那些無聊至極的自尊心?
自尊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他實在無法想象他的小姑娘,這幾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江祁抿唇,與棠澄十指相扣。
可能是感受到手指上的力道,棠澄慢慢轉過頭來,下一秒就被江祁緩緩擁入了懷中。
坐在駕駛座上的平頭一看見江祁的舉動,剛要開口,就被老人使了個眼色,把話又全都咽了回去。
老人定定地看著後視鏡裡,擁抱的一男一女,許久,微微垂了下眼。
這一邊,棠澄感受到江祁抱住自己的力道,輕聲開口,“怎麼了?”
“棠澄……”
你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這句話明明都已經到了江祁的嘴邊了,男人一開口就成了一句——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