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很安靜, 顧儒生靜靜打量著知曉,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空氣仿佛也降至冰點,麵對著中年男人冷冽的目光,知曉毫不退縮。
顧儒生覺得她有些像顧淮,她骨子裡是高傲的,不同於顧淮的外露,一直以來都隱藏的很好,可以見得是一個聰明的姑娘,懂得收斂。
移過目光看向顧淮,他勾起一抹微薄的笑意,帶著倔傲和不屑,仿佛在嘲笑他現在做的事多麼可笑。
顧儒生就站在兩人麵前, 歎了一口氣:“先出去吧。”
顧淮牽起知曉便要走,不遠的距離父子之間仿佛已經隔了千山萬水, 身後驀然響起一道低微的歎息:“顧淮,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這樣的好顧淮是不願意接受的, 父母總是想把自認為好的東西強加到孩子身上, 哪怕顧淮已經背離了他們, 可顧儒生和季明伊依舊不甘心,總妄想乾涉他什麼,以此證明他們已經名存實亡的血緣關係, 這何嘗不是一種卑劣的手段?
門關上的聲音重重傳來, 房間裡隻剩下顧儒生一個人的身影, 孤獨得有些蕭索,他看著監控裡倆人緊緊牽著的手,心裡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羨慕。
他們也曾是幸福的一家人,可幸福終止於十二年前那場車禍,從此就分崩離析…
顧儒生也曾派人調查過知曉的身份,知道她是一個孤兒,十年前被收養,養父母算是書香門第,身家清白,可惜的是這樣的人家根本不能生意場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相信顧淮遲早會明白。
生日宴會上的主角眾星捧月般的出現,顧寧靜靜站在顧儒生和秦海蘭的身邊,儼然是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樣,麵對這一幕,知曉忍不住偏頭看了看顧淮,他依舊是麵無表情的,仿佛沒有什麼東西能刺痛他。
知曉拉緊了他的手出去,推開門,迎麵而來的海風拂起她長長的頭發,有絲絲縷縷滑過顧淮的麵頰,他突然俯身從後麵抱住她。
“顧淮?”
她仿佛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你怎麼了?是不是…”
“不是。”
她以為他被剛才那一幕傷了心,其實這種場景他見得太多了,早就已經麻木了。
顧淮緊了緊放在她腰上的手,低沉的話語裡滿是溫柔:“我是高興你能那樣說。”
“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顧淮輕輕咬她耳朵:“你說,絕不離開我。”
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仿佛是弱不禁風的,但是她永遠在該堅強的時候堅強,顧淮來之前其實是有些忐忑的,他甚至十分害怕知曉會因此退縮,但是她沒有。
她遠比他想象的勇敢。
知曉愣了一下,轉過身抱住他:“這算什麼,不管誰讓我離開你我都不會,除非是你。”
“不會,絕對不會。”
顧淮捧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所以曉曉,你一定不能離開我。”
“我保證。”
天色漸漸暗下去,遠處的海平麵像是一處深邃漆黑的漩渦,海風呼嘯而來,輪船上的旗幟被風吹得飄搖飛舞。
這時候的溫度已經有些低了,在海上更加如此,顧淮借著昏暗的亮光摩挲她的臉,他眼中溫柔,靜靜凝視著她的麵容:“說到就要做到。”
知曉在心裡反複肯定,朝他笑了笑,踮起腳親了他一口:“這樣放心了嗎?”
顧淮搖搖頭,知曉又親了他一口:“這樣呢?”
他眼裡隱約多了些笑意,故意板起臉:“再親。”
知曉轉身欲走,顧淮把她拉回懷裡,手掌尋到她的臉頰輕輕抬起:“我愛你。”
接著俯身咬住了她的雙唇。
*
輪船的大廳裡熠熠生輝,上流社會的豪華奢靡儘顯,每一處的裝飾都是按照顧寧的喜好來的,這讓參加宴會的名流們更加確信,顧儒生十分看重這個女兒。
這樣一來,秦海蘭多了許多應酬,她言語中皆是豪門太太的優雅和知書達禮,不經意間把話題引入顧寧的婚姻大事上,跟她聊天的太太臉上有一瞬的尷尬,不動聲色把話題岔開。
笑話,一個私生女也妄想嫁入豪門做正經的闊太太?
各位臉上笑容滿麵的,殊不知都是笑裡藏刀,顧淮拉著知曉寸步不離,遇上搭訕的人,如果是有必要的,他都會跟她介紹一番。
晚宴過去兩小時,知曉從洗手間出來時遇見了顧寧,她正補著妝,從鏡子裡瞟了一眼知曉:“看什麼看?”
她笑了一下,默默離顧寧遠一些,彎下身子洗手的時候耳邊也傳來一些聲音,偏過頭看去,顧寧正利落的收起自己的化妝包,她直起身,像一個公主俯視著自己的臣民:“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知曉漫不經心的擦手:“這次不來,下次你還會搞新的花樣,我躲得過去嗎?”
“哼,還算聰明。”
“你打算做什麼?”知曉問?
她冷笑著:“你猜?”
知曉懶得再看她,扔下手裡的紙巾便出去,顧寧忽然衝過來狠狠的一撞,她始料不及被撞向了旁邊的牆上,顧寧瞪了她一眼:“好狗不擋道。”
罵完就踩著高跟鞋離去,知曉揉著胳膊直起身:“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