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盼兒撫著胸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個丫頭可還在?確定是她親眼所見?”
她不是天真,對人性有幾分自己的見解,豐州府內這樣的事難道還少了?但她隻要一想到她這婆婆永遠木著一張臉,就如麵無表情的泥塑一般,著實不能把這個傳言與她聯係起來。
更何況,和門房的老李,未免也太離譜了一些。
紫藤搖頭,“那丫頭後來不知道去了哪兒,連夫人院子裡的人都說不出所以然,就是這樣,大家才覺得這裡頭有貓膩,隻是誰也不敢亂說罷了。”
江盼兒輕笑著說:“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但眾口銷金,若是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不可隨意汙蔑他人名聲。”
紫藤感慨道:“您就是心太善——”
“紫藤姐姐!”
院子裡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江盼兒卻緊張起來,她聽出來是夫人院子裡靈鵑的聲音。
她對夫人,還是有幾分敬畏的。
紫藤走出去,“怎麼了?是夫人回來了嗎?”
靈鵑用力點頭,“老夫人爬山的時候崴了腳,提前回來了,叫少夫人過去看看呢!”
“你回去回稟一聲,說咱們少夫人馬上就過去。”
江盼兒沒有辦法,連晚飯也來不及用,帶著紫藤去了夫人的西院。
太陽已經落山,昏暗的院子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大紅燈籠在前麵引路,卻隻能照亮腳下這一隅。
江盼兒一踏進大門便有些喘不上氣,好像置身於一個封閉的籠子,全部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少夫人。”房間門口的丫鬟婆子沉著聲打招呼,她們麵上都沒什麼表情,和夫人越來越像,隻有新來的靈鵑帶給西院幾分生氣。
紫藤被攔了下來,其餘人也沒有跟進來的,江盼兒隻好一個人進了屋子。
謝夫人挨著炕幾坐著,瞧不出哪裡不對,唯獨麵色冰冷,帶給江盼兒極大的壓力。
她道了個萬福,輕聲關切道:“兒媳來晚了,不知道夫人傷得如何,可請大夫看過了?”
謝夫人手裡攥著一串盤得光潤的檀香佛珠,並不回答江盼兒的話,而是寒聲道:“今天你哥哥來咱們家了?”
其實謝夫人並不老,四十出頭的年紀,眼角隻有幾縷淡淡的皺紋,不敬地說一句,是個遲暮的美人。
但她不苟言笑,深刻的法令紋讓她看起來極難相處。
江盼兒咬咬牙,“是。”
謝夫人眼神陰冷,緩緩道:“我當初怎麼與你說的?既然進了謝家大門,就不能再和你那無賴哥哥來往,本想誇你做得不錯,我今天一走,你就尋到了機會,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江盼兒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而謝夫人嘴裡對哥哥的蔑視讓她更加難受,她努力維持平靜,將委屈咽下去,“是兒媳的不對,往後絕不會再犯了。”
謝夫人犀利地看著她,“彆說你哥哥不過中了區區一個秀才,就是中了進士,也與你無關!你生是謝家的人,死是謝家的鬼,少與不三不四的人來往,若學了壞,汙了謝家的名聲,我拿你是問!”
江盼兒臉一陣紅一陣白,聲音克製不住地哆嗦,左右隻能反複地說“兒媳知錯”這四個字。
謝夫人翻開炕幾上的經書,再不看江盼兒一眼,“走,明日記得來我這裡侍候。”
江盼兒低聲應是,神魂出竅一般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