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西西所站的地方剛好有一個小小的下坡,她稍微用力一踩,三輪車便載著她和飛飛飛快地開下去,飛飛一個沒坐穩,猛地向前跑去,咚的撞到後座的擋板,段西西卻渾然不覺,她騎得越快,迎麵吹來的風便越大,一口氣騎出老遠,離段擴越來越遠。
段擴在身後喊:“西西,你騎慢點。”雙腳用力一蹬自行車,猛踩了好幾下後才追上段西西。
段西西這時才放慢速度,扭頭跟段擴說:“騎自行車真好玩!”
“那可不!”衛敏突然從右邊出現,笑著說。
張寧也冒出頭來說:“這種天氣最適合騎自行車了。”
四人沿著河邊騎自行車,周圍開滿了紫色的格桑花,彩蝶和蜜蜂在花叢中飛舞,隻比後座擋板高出一個頭的飛飛耷拉著粉色的舌頭,這裡看看,那裡聞一聞,舒適愜意。
騎了差不多兩公裡,段西西才依依不舍地停下,她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累得氣喘籲籲。飛飛一見三輪車停穩,趕緊從後座上跳了下來,頭也不回地紮進花叢裡。
“西西你要喝水嗎?”段擴從背包裡掏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後遞給她。
等段西西喝完之後他才接著喝剩下的,一瓶500ml的水很快便被他們兩個喝完了。張寧和衛敏卻沒有停下,兩人接著往前騎出去老遠,時不時發出一陣歡呼聲。
段擴休息了將近十分鐘後,剛想問段西西能不能接著騎,忽然聽見花叢裡傳來飛飛的聲音。
段西西扭頭看著又高又密的花叢,沒有看見飛飛的身影,卻持續不斷地聽見飛飛的狗叫聲。
“我可以去找飛飛嗎?”段西西扭頭問,得到段擴的允許後,她從三輪車上跳了下來,沿著飛飛踩出來的痕跡,撥開擋在麵前的花杆,拿走掛在衣服上的格桑花,走了好久,眼前豁然開朗,定睛一看,隻見花叢中不知什時候多了一片空地,飛飛正繃緊全身,警惕地盯著睡在平地上的男孩。
“我認得你,我們在河邊見過!”段西西看清他的麵容後欣喜地說。
男孩背對著她,枕著手臂睡覺,對飛飛的叫聲無動於衷,可當他聽見段西西的聲音後,他趕緊轉頭,瞪著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問:“你,你真的認得我?”
他猛地爬起來,想更靠近一些,卻被飛飛擋住去路。
飛飛比之前長大了一圈,擺出防禦的架勢倒挺有模有樣,男孩被飛飛的氣勢嚇到,不自覺後退幾步。
“是呀!”段西西點點頭,安撫地摸了摸飛飛的腦袋。
身後傳來腳步聲,段西西知道是段擴來了,於是轉頭喊了他一聲,還指著麵前的小男孩說:“哥哥,你看他是誰。”
段擴順著段西西指的方向望去,麵前站著一位八九歲大的小男孩,身上穿著的長袖半乾半濕,他一看到段擴後便瞪大眼睛,驚訝地指著他說:“我知道你!”
“咦,你認識我哥哥嗎?”段西西好奇地問。
男孩頓了頓,點頭說:“導演老是跟我們提到你。”
“你們的主管是不是叫謝揚?”段擴忽然正色道。
男孩點頭說:“對,你們能給我媽媽打電話嗎?我叫馮季豐,我媽的電話是189……”念到一半,他突然卡了殼,怎麼想都想不出接下來的號碼是什麼。
“完了,我都忘了!”馮季豐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惱地揪著頭發。
“哥哥你彆急,慢慢想總能想到的。”段西西安慰他說。
馮季豐聽到她的話果然安靜下來,他抬起頭來盯著段西西看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飛飛,放低了聲音問:“我能摸摸你的狗嗎?”
“好啊!”段西西爽快應下,習慣性地抱起飛飛,可是她忽然覺得飛飛特彆重,使了吃奶的勁才勉強把飛飛抱了起來。
“飛飛你要減肥,不然我就抱不動你了!”段西西一邊抱怨,一邊把它抱到馮季豐跟前。
段西西把飛飛推進了一點說:“給,你摸吧,它很乖的。”
“謝謝!”馮季豐抿了抿嘴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飛飛的頭頂上摸了兩下,悶聲說:“我以前也養過一隻這樣的狗,可是它被我叔叔賣了,現在他也想賣我!”說到後半句,他猛地拍了拍地麵。
“這是什麼意思啊?”段西西下意識抱緊飛飛,情緒也跟著低落起來。
馮季豐又轉頭看向段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說:“你能把我送到我媽媽工作的地方嗎?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我聽導演說,他想模仿你的風格。”
段擴沉默了半晌說:“我沒什麼想知道的,你先說說你怎麼會在這裡?”心中卻早已有了猜測。
馮季豐抿了抿嘴巴,低著腦袋說:“他們想讓我演戲,我不想,我偷跑出來了,現在他們肯定給我叔叔打電話了,我要是現在回去,我叔叔能打死我。”
段擴皺著眉頭問:“那你爸爸媽媽呢?”
“我爸爸過世了,媽媽在外地工作,她很忙,過年才能回來看我。”
段擴瞟了一眼飛飛脖子上的攝像頭,還好他之前已經關了直播,要是這段播出去肯定會引起不小的爭議,也會給馮季豐的生活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他不知道的是,直播間的觀眾卻自發地給衛敏和張寧發起了尋找林平的活動。
“你先彆著急,”段擴安慰他說,“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帶你去吃飯。”
馮季豐摸了摸肚子,臉色通紅地點了點頭。
“那你跟我來,我帶你吃飯。”段擴轉身去拉起段西西,被這麼一打岔,他騎自行車的興致蕩然無存,可衛敏和張寧已經越騎越遠,段擴隻好放棄跟他們打一聲招呼的念頭,帶著馮季豐往外走。
“我忍了好久了,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整天想那麼多奇怪的劇情,要麼假裝半夜有小偷偷東西,要麼故意忘帶鑰匙,把房車拆得亂七八糟,”馮季豐自己開了話匣子,段擴沒問,他便自顧自說開,“但是這回真的很過分,交警都說了前麵有落石,不讓走,可是他們還想偷偷開過去,我才不乾這種事情,所以偷偷溜出來了!”
“那你豈不是走了一整個晚上?”段擴驚訝問。
馮季豐搓了搓鼻子,說:“還好,我淩晨到這裡的,還在這裡睡了好幾個小時。”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後,他仿佛甩掉了身上的包袱,整個人輕鬆不少,又恢複了活潑樂觀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