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間一個淺淺的‘川’字,沒回答她的問題,倒接連拋兩個問題給她,“怕打雷?”
錯覺麼?
南梔總覺得,他和昨晚之前變得有些不太一樣……
昨晚他們在他辦公室談離婚,他冷冰冰,連女兒靠近要和他分享冰激淩都懶得應付。
可後來,夜裡接到噩耗。
老爺子病床前,他握住她的手,很久很久沒鬆開……
甚至這會,問她是不是怕打雷的語氣裡還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
他究竟怎麼了……
南梔心情有些複雜,沒顧得上回答他的問題。
見她不說話,被他當作默認,“抱歉,這裡走不開,要麼叫財媽過去陪你睡?”
“……”
南梔徹底確定,他不正常!
“我還不太困。”
她心不在焉的回一句,思緒被什麼翻攪著,一刻也不能平靜,索性直接問他,“顧非寒,離婚的事情……你這趟出差之前分明一直都是不同意的,為什麼你現在突然又同意了?”
是不是真像賀華蘭說的那樣……
說話時,南梔視線始終停留在他眼前的鏡片上。
試圖從他眼中勘探出一些什麼,然而到底沒能如願,那雙黑眸平靜的不行,沒半點破綻。
“我以為你應該高興,終於如願以償。”
“你不要答非所問……”
南梔微惱,他總有本事避重就輕,“我問的是你態度突然轉變的原因!”
他避開,她就更直接的再問一遍。
這次還‘貼心’的幫他畫好重點。
南梔始終仰頭盯著他眼睛,深怕錯過他任何一絲的情緒變化。
轟隆——
一記驚雷來的突然,她神經繃太緊,被嚇到,肩膀微微一顫,心悸不已。
“我以為你應該在意的是結果。”
見她臉上血色消散,顧非寒眉間褶皺加深,“還是說你問的這個問題會影響你最終的決定?”
她的決定?
提出離婚的是她,她的決定一直都是顯而易見。
但很快她又想起來傍晚發生的事情,他那時候在房裡給她解釋了幾句羅湘湘的事情,說還有時間,叫她再好好考慮考慮離婚這件事。
事實上,她壓根沒考慮。
賀華蘭和她說的那些話,讓她分身乏術的沒精力再去考慮其他……
“如果我說會影響我的決定,那你是不是就會告訴我了?”南梔心情亂糟糟的問。
一來二去,她問他,他問她的,繞來繞去就是沒答案。
她心裡其實隱隱約約有個了模糊的懷疑,感覺他真的對她隱瞞了什麼事。
“你要這麼問,我確實沒有什麼好說。”
他油鹽不進的態度,鏡片後的視線淡淡的,和他嗓音一樣沒情緒,“開始覺得離婚這個事情挺麻煩,後來你實在鬨騰,索性將決定權交到你手上。”
一句話說的有些長,但好像也沒幾個字。
隻是組合在一起,南梔聽的糊塗,一下沒明白他後頭這些話的意思。
“不明白?”他話匣子突然打開了一樣,見她眸色微怔,甚至還‘體貼’的反問。
是她點頭,他就會解釋的意思。
但南梔不傻,這些話並不多複雜深奧,略略思索片刻,最後答案呼之欲出的時候,他大概已經等的不耐,兀自解釋,“房裡和你說那些話不是在挽留你,你最後是什麼決定也無關緊要,無非是麻煩點再走一趟民政局而已。”
不是挽留……
他叫她再考慮一下,隻是覺得去民政局麻煩而已。
但即便麻煩,也麻煩不過她一再鬨騰,所以態度之所以轉變,隻是在麻煩最小化,如果最終她考慮的結果仍是要離婚,那他和她走一趟民政局,便算是徹底解決了她這個麻煩。
這個邏輯實在繞口令一樣。
也實在是……傷人。
是她自作多情了,他對她哪有半點用心?
夜深人靜,她心臟像是被人蠻橫撞開一道裂縫似的疼,可她沒救了啊,養傷之前還執著於另一個問題。
彼時,南梔視線仍停在他的金絲框眼鏡上,“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戴眼鏡?你這副眼鏡度數不淺,就算近視也不該突然近視成這樣。”
“這次出差出了點意外。”顧非寒語氣是無關痛癢,但總算沒有再隱瞞。
她心裡咯噔一聲,等了會沒等到下文,忍不住追問,“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