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有顧安安。
這句話入耳,南梔下意識在心中反駁,不是的。
應該說,是她隻有顧安安了。
至於他……
未見的就有多在意吧。
否則她手術的時候他不會讓人……
南梔不再往下深想,微微出神的這一會,她眼神又變得麻木起來,“這個孩子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她和他不會再有彆的孩子。
剩下一個安安……
南梔眼底剩下一片透不進任何光亮的死灰色,“你還是沒有找到安安對不對?”
“已經有了一些線索。”
顧非寒眼底一片晦澀深沉,說話時喉結艱難聳、動了下,“我保證,我會將完好無損的顧安安帶到你麵前。”
頓了頓,語氣之中似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再給我一些時間,好麼?”
隻是有了一些線索……
南梔想到車禍前自己看到的那個視頻,視頻中的安安奄奄一息。
“顧非寒,你要時間,我可以給你很多時間,多少都可以,可是……安安她等不起。”
想到安安,心臟便是一陣抽疼。
南梔無力的閉了閉眼,心底轉瞬隻剩一片蒼涼荒蕪,對這個世界再生不出半點明媚的期待,“活見人,死見屍,無論是哪一種,顧非寒我希望你不要瞞著我。”
她現在隻想等一個最後的結果。
活見人,死見屍……
顧非寒皺眉,她過分平靜,說這句話時給人的感覺是,哪怕最後被找回的是顧安安的……屍體,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更或者說,她似乎已經不相信顧安安還活著了……
他情願她像幾分鐘前打掉給她喂粥的勺子那樣繼續發泄自己的不滿,也好過眼前這樣,哪怕提起顧安安,她眼底也再無半點波瀾。
“好,我不瞞你。”良久,顧非寒才點頭答應。
聞言,南梔重新將視線落到窗外不再講話。
她沒有要吃東西或者喝水的意思,顧非寒也沒有再勉強,一時病房裡突然安靜的厲害,但南梔身體到底還是虛弱,沒多久她就又重新睡了過去。
病房裡,一個躺著一個坐著,維持著這個姿勢像是電影突然被人按了暫停鍵。
顧非寒視線落在南梔蒼白如紙的臉上,瞧著她呼吸還算平穩,眉頭卻緊緊鎖起,似乎在做什麼噩夢,想叫醒她,大手卻在即將碰觸到她臉頰時頓住。
她未必願意醒來……
窗外黑夜漸漸散開,有了亮光,但天空依舊灰蒙蒙的,烏雲厚厚壓著。
顧非寒起身出去的時候,安醫生正在病房外等著。
似乎夜裡南梔醒來她進去看過之後就一直在這裡等著。
顧非寒也正好要找她,帶上房門,兩個人並沒有走遠。
“她的情況遠沒有看上去的好?”
這層樓除了南梔沒有彆的病人,因此空蕩蕩的走廊裡並沒有任何人往來,腳下步子才剛停了,顧非寒的聲音就這麼傳進安醫生耳朵裡。
安醫生微微一怔,後背禁不住的冒出一層冷汗。
但最終還是點點頭,“顧太太能夠醒來基本就已經算是度過了危險期,可失去孩子的打擊還是太大了,顧太太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她太平靜了,我隻能說,顧太太心理上的創傷恐怕要比身體上的更棘手。”
“所以?”顧非寒黑眸微凝了下,臉上卻無太多意外。
哪怕他不是專業醫生,但南梔狀態不好卻是肉眼可見。
“我的建議是,等過兩天顧太太的體能再恢複些,就儘快讓她接受心理治療。”安醫生小心翼翼說出自己的想法。
對此,顧非寒不置可否。
他不說話,隻是緊鎖著眉頭站在那裡,視線自然垂落停在地麵上,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其實南梔如今醒來,安醫生是最該鬆一口氣的那個人。
這幾天南梔並不隻是昏睡。
她如今能醒已經算得上是個醫學奇跡,短短四天,七次搶救,次次都是命懸一線,甚至就在昨天傍晚還凶險的出現過心臟驟停……
若非顧非寒耗費巨大財力,用最快速度組建起一支擺在全世界範圍內都算頂尖的醫療團隊,南梔這條命恐怕早就沒有了。
隻是此刻,安醫生卻鬆不下這口氣。
因為……
“顧總,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您……”
不是不想說,而是這些天她一直都沒敢說,而眼下南梔醒來,又是這個狀態,她就不得不說了。
顧非寒這才微微抬眸,等她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