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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鴻感覺自己在浮沉,渾身上下力量在不斷的流逝,若非周身那護佑的小佛鐘,羅鴻覺得自己可能早已經被狂暴的力量被撕扯成碎片了。
但是,儘管如此,羅鴻依舊是感覺到浮浮沉沉。
身子像是灌了鉛一般,眼前竟是些七彩色的光芒,時空長河……連陸地仙都要十分忌憚的地方。
羅鴻也是沒有想到,他那移形換影,竟是涉及到了這等力量。
實際上,羅鴻在最後時刻,本來打算直接施展神降術的,召喚出邪神,不管是哪個邪神,乾一波再說,哪怕為此遭受到不可承受的代價,羅鴻也在所不惜。
畢竟,他曾經的想法便是,底牌不用,那便是爛牌。
不過,就在他打算使用神降術的時候,耳畔卻是響起了蒼老的聲音,讓他利用小佛鐘,利用望川寺的八千年佛運來抵擋時空長河的侵蝕。
一般人,羅鴻隻會當他是扯淡。
但是……
這話語聲羅鴻還是很熟悉的,不是彆人,正是……夫子。
對於夫子,羅鴻自然還是信任,這也是為什麼,羅鴻最終未曾將神降術施展出來的原因。
羅鴻睜開了眼,周圍淡金色的佛鐘不斷的被流水般的七彩色力量所衝刷,光芒變得萬分黯淡。
其上的裂紋密布,那望川寺的八千年佛運,化作一頭金色的蟒蛇纏繞著他的身軀,護佑著他,讓他不受到時空力量的侵蝕。
羅鴻心中吐出一口氣,果然,夫子沒有騙他。
“你小子,膽子真的大。”
忽然,羅鴻身邊,一位佝僂著背的老人浮現而出,凝聚成虛幻的夫子身影。
這並不是夫子的真身,而是一種模糊的意誌體。
羅鴻渾身染血,見到夫子,咧嘴笑了笑。
“老夫也是沒有想到,你小子居然這麼能夠惹事。”
夫子搖了搖頭。
夫子也是無語,他的意誌剛鎖定天地邪門,降臨了一趟南疆,打爆了白骨邪王的肉身,替羅鴻出了口氣。
結果另一邊,這小子就差點被人坑殺在了時空長河之中。
他這一把老骨頭為了這個小徒弟到處擦屁股,也是累的夠嗆。
這小徒弟實在是太能惹事了。
就不能像李修遠,徐韞他們那樣,乖乖的修儒嗎?
夫子佝僂著背,雙手負於身後,微微有些發怔,仔細想來,他收的那些弟子,好像都不怎麼專心致誌的在修儒。
一念及此,夫子愈發的心累了。
像李修遠,修儒都是附帶的。
而那徐韞,浩然正氣都修成了血色,明顯路走歪了。
至於其他的弟子,就更是一言難儘。
之前那幾個混球也就算了,夫子也不指望,因為他們一個個都定型了,而羅鴻沒有,他還小,還能矯正。
這也是為什麼夫子這麼上心的原因。
“你小子,前麵是想要召喚那愚蠢的邪惡存在吧?”
夫子看著羅鴻,道。
他記得那二哈邪神。
羅鴻裹在小佛鐘內,咧嘴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怎麼會,儒道至聖,弟子謹記夫子教誨,一心向儒。”
在夫子麵前,羅鴻可不敢露出自己有半點修邪的心思。
儘管羅鴻覺得自己修邪天賦,乃是諸多修行派係中,天賦最佳的,但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羅鴻還是懂的。
比如在小北叔麵前,羅鴻就說武道至強,自己會努力修武。
在陳管家麵前,罷了,劍道天賦實在太爛,讓人提不起勁。
現在,夫子在麵前,羅鴻當然把儒道往牛逼了誇,畢竟,他現在深陷時空長河,還需要夫子把他撈出去呢。
夫子笑了笑,對於這個弟子的小心思,也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你太大膽了,幸好這次出手的隻是高離士,若是出手的是那位……你墳頭草都老高了。”
夫子道。
“記得彆動不動就去牽引那邪惡的存在,那家夥不是這個天地的生靈,詭異的很,彆惹的自己一身麻煩。”
夫子諄諄教誨,對於羅鴻這個小弟子,真的是操碎了心。
羅鴻此刻,也乖巧無比的點頭。
“對了,夫子您老人家既然能直接出手,為什麼剛才不直接助徒兒將那狗閹人打死?為什麼要徒兒利用小佛鐘來抵擋?”羅鴻疑惑問道。
畢竟,從現在看來,夫子明明可以直接出手的啊。
夫子笑著搖了搖頭,掃了一眼時空長河,眸光有些複雜:“你不懂,老夫不能隨意出手……之前在地藏秘境助你已經是破例了。”
“而且,時空長河這兒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不受人間規則管轄……這兒埋葬著過去,漂浮著未知的未來,乃是個混亂地方,沒看到你師兄都是借助書頁載體降臨,沒看到那高離士也隻是探出一隻手來對付你?”
“高離士的修為可不弱,亦算是個人間強者,他與夏皇是一個時代的人,當初也是妖孽至極,如今自然是修為通天。”
夫子淡淡的說道。
羅鴻不由麵色微微一變,夫子很強,非常強,能夠被夫子稱之為強者,定然不凡。
“那我還是搞斷了他一隻手臂!”
羅鴻咧嘴,滿滿的驕傲。
夫子瞥了他一眼,差點沒吹胡子,“你就這點德性,斷了一隻臂算什麼,陸地仙肉身重塑並不難。”
羅鴻翻了個白眼,他隻是個四品修士啊,搞斷一位人間至強者一隻手臂,還不能驕傲一下?
“夫子啊,彆說了,弟子肉身受了些傷,快撈弟子出去吧,這時空長河……怪難受的。”
羅鴻道。
夫子看了他一眼,笑道:“現在知道難受了?若是沒有這八千年佛運的護佑,你現在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那小佛鐘,承載著望川寺八千年佛運,這些佛運現在還是屬於望川寺的……你得學會變成你的,難不成你到時候還打算將八千年佛運給還回去不成?”
夫子的話,讓羅鴻倒吸一口氣。
好像有點道理啊?
果然……夫子就是厲害,大盜無形啊,弟子受教了!
他可以感受到,如今這佛運,似乎隱隱融入了他的意誌海。
夫子看到羅鴻有所悟,麵色微微古怪,這小子是不是悟歪了什麼。
不過,他沒有想太多,笑了笑:“況且,老夫也不打算撈你回去啊。”
羅鴻:“???”
就……挺突然的。
羅鴻感覺有點慌。
看著笑眯眯的夫子,羅鴻感覺夫子他老人家是不是覺得他這弟子,踏上邪道,無可救藥,回爐重造都沒必要了?
“老師,我覺得我在儒修一道天賦不錯……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羅鴻艱難的堆砌起笑容,您老不要開玩笑。
夫子看著羅鴻,笑的很認真。
仿佛在說,你覺得老夫是在跟你開玩笑?
羅鴻張嘴還想說些什麼。
然而,下一刻,夫子抬起手,大拇指壓中指,如蘭花一叩,彈在羅鴻的眉心。
羅鴻頓時感覺自己倒飛而出,砸入了時空長河之中。
一朵微末浪花卷起,便被浩浩蕩蕩的時空長河給吞沒。
時空長河之上,變得安靜了下來,夫子負著手,淩空踏於其上,背愈發的佝僂了。
他眸光似乎看穿了這片空間,看到了那巍峨高聳的天安城,還有那天安城中,氣息深邃無比的天極宮。
天極宮隱隱宛若有一頭巨獸在蟄伏。
“問長生求長生,人間若是人人得長生,那人間還是人間嗎?”
“花開花落,雲卷雲舒,這才是人間的規矩。”
夫子笑了笑,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
外界。
暴雨忽然就停了。
天地間的異象,讓所有人都發怔。
哪怕是羅小北和陳天玄都是不可置信。
羅鴻明明已經完美的完成了金蟬脫殼,可高離士的出手,將羅鴻強行拘留,更是淒慘的墜落時空長河……
在場一些實力弱的或許並不知道時空長河是什麼,但是,修為達到了一品,基本上都知道時空長河,那是一種極其玄妙的力量。
而羅鴻墜入時空長河中,大體上隻有兩種結局,一種是被暴躁的時空長河撕成碎片,一種是被混亂的傳送到人間某地,亦或者是人間某個過往……
但是第二種的可能性太弱了,因為羅鴻的實力太弱,根本承載不起時空長河的力量。
“啊!!!”
羅小北感覺自己幾乎要瘋!
怎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羅鴻,他的小侄子,他最看重的武學奇才,結果卻是落得這般淒慘的下場。
羅小北的瞳孔微微緊縮,渾身之上有金色的氣血火焰在燃燒,他體內暴躁的力量有些失控了。
羅鴻墜入時空長河中的畫麵,隱隱約約讓他回想起了當年羅紅塵被萬矛穿心的一幕。
那是他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痛苦。
而如今,這一幕重演了!
蒼天不公……為何這般待我羅家?!
轟!
在這一刻,羅小北周身金色的火苗一出,宛若星星之火,瞬間燎原。
刹那間,一道金色的火焰柱子,仿佛貫穿了天地。
武仙甲無限放大,仿佛化作了一尊金甲法相。
在這一刻,羅小北正式踏入陸地武仙之境!
轟隆隆!
天穹之上,天門開始浮現而出。
然而,羅小北抬起頭,發絲飛揚之間,對於天門沒有任何要跨入的意思。
“滾!”
對著天門,羅小北便是一聲怒吼。
爾後,他看向了天安城,看向了那佇立在紫禁之巔的高離士。
“還我侄兒命來!”
羅小北一聲怒吼,吼聲炸碎天穹,大地之上,仿佛綻放出一朵浩蕩蘑菇雲,漫天雲層都被衝散,陽光從撕裂的烏雲之後灑下。
羅小北握拳,拳頭之上,無數的金色火焰彙聚,空間都仿佛被熔斷了似的。
猶如一尊憤怒的金甲天神,朝著天安城浩浩蕩蕩的揮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