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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文閣中, 鳳儀宮前來送東西的人剛走。
小豆子一臉不平道:“皇後娘娘未免也太現實了, 懷著龍嗣的時候,把殿下扔到了天邊上,如今生下來發現是個公主,又開始籠絡殿下……”
宮煜皺眉打斷他:“亂說什麼!母後隻是身子不適, 精力不足以分神, 但也是隔三差五派人來送物。”
“不是奴婢多嘴, 隻是殿下您的脾氣未免也太好了, 以前送物是什麼頻率, 皇後娘娘懷了身子後是什麼頻率, 每次您去鳳儀殿,總是敷衍兩句便讓您退下了。不光是奴才看得出來, 誰看不出來啊, 上次奴婢聽八皇子身邊的春哥說,說皇後娘娘就是虛情假意,自己生不出來,又怕……”
小豆子聲音越來越小, 也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又怕什麼?”
小豆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再也不敢說了。
“說吧,我也想聽。”宮煜看著他,表情有一種說不出詭異的平靜感。
“殿下。”
小豆子偷偷看他臉色一眼, 硬著頭皮道:“又怕自己沒依靠, 就把您抓在手裡, 騎驢找馬, 眼瞅著自己懷上了,就對您視如敝屣。”
“這春哥懂得還挺多。”
“奴婢也是在弘文館,不小心聽見他和八殿下說話聽來的。殿下,奴婢也知道自己多嘴了,可您心裡也得有點數,彆總那麼真心實意。您一心一意想著對她儘孝,去年千秋節,為了那副千壽圖,您費了多大的心思,咱們宮裡每年份例就那麼多,您全潑進去。可最後的結果是,那副圖就沒見皇後娘娘沒拿出來過。二皇子送的那尊玉鼎,奴婢倒在鳳儀宮裡見過幾次。”
“行了,彆說了!”
小豆子頓時不敢說了。
“自己去外麵跪著。”
“殿下?”
“彆讓我再說第二遍。”
翠柳去拉小豆子,將他拉到殿外。
“你就是不長記性,說這些做什麼!”翠柳壓著嗓子道。
“我就是看不過去,皇後就欺負咱們殿下性格純良敦厚。”小豆子委屈道。
“你知道還說?!咱殿下沒有母族,又還沒成年建府,在宮裡全指著皇後娘娘,你即使明白,這事也不能捅破,捅破了殿下如何自處,心裡不難受?”
“可……”
“以後再說這話,彆說殿下不饒你,我也不饒你!”
“翠柳姐姐,你幫我跟殿下求求情。”
“好好跪著,彆耍滑頭。”
翠柳走進殿中,看見望著窗外的宮煜,無聲地在心裡歎了口氣。
“殿下,你也彆怪小豆子,他就是嘴上不把門。”
“我沒有怪他。我讓他在外麵跪著是為了他好,免得以後說話不當心招來禍事。”
“他能明白殿下的心。”
*
因為有著這樣共同的小秘密,雖倩兒一直沒放棄刁難她們,但秦艽的心態卻完全變了。
是一種獨立在外的視角。
再加上她清楚倩兒的性格和脾氣,從不與她正麵起衝突,一直扮演著老實膽小任勞任怨的人設,倩兒對她似乎還算滿意,現在的目標主要就放在文瓊身上。
文瓊被她折騰得叫苦不迭,每天回到房間都是精疲力儘。相對比秦艽的日子就好過多了,也因此格外有看戲的心情。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五月正是曬書的好時候。
這個時候的太陽不會太烈,但曬書卻是足夠了,紙質的書都比較珍貴,既要防蟲,還要防潮,每年都要拿出來曬上幾次。
這兩日秦艽和文瓊被分配的活兒,就是給六皇子曬書。上午拿出去,中午之前收回來,下午再曬一會兒,日落之前收回來。
直到曬書的時候,才發現六皇子竟有這麼多書。庭院裡都被曬滿了,這還僅僅是其中一部分,一天折騰幾趟,可以想象有多辛苦。
不過秦艽要比文瓊好一點,她還有個念書的活兒要乾,可以偷偷懶。
竹篾編成的席子上,全是一冊冊攤開的書,秦艽剛忙完一陣,倩兒叫她去書房。她去洗了下手,又擦了汗,才走入書房中。
六皇子還是坐在躺椅上,那日倩兒說六皇子風寒,秦艽才知道他病還沒好。大抵是久不鍛煉之故,六皇子身子極弱,隔三岔五總會病一場,吃湯藥的時候居多。
她昨日念過的書擺在原地,秦艽拿起後,在軟墊上跪坐下來。
“渴不渴?我聽小綠說你今天忙著曬了一上午的書。”小綠是殿內服侍的宮女之一。沉默寡言,秦艽對她並不是太有印象。
認真來說,大抵是倩兒夠高調夠霸道,所以把殿中服侍的宮女都襯托得沒有了。
倩兒的極品之處還在於她最擅長綠葉襯鮮花,像小紅小綠這種名兒,就是她取的。按慣例,哪個主子身邊服侍的宮女,不是打扮得像朵花兒,唯獨在紫雲閣裡,擦個胭脂都是原罪,小紅等人更是清一色的土黃色襦裙,比起剛入宮的小宮女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