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極為陌生,她甚至感覺一種煩躁,怕在六皇子麵前失態,她找了借口,暫時退下了。
她並沒有發現,在她轉身後,宮懌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怪怪的。
秦艽回到住處,本來想坐一會兒,發現坐不住,便去收拾衣櫃。
收拾到一半的時候,從櫃子裡掉出個白色的小瓷罐。秦艽看到這個小瓷罐時,有些恍然,去打開蓋子,裡麵放著的還是那三塊牛軋糖。
隻是她很久沒想起這個東西了,幸虧糖這東西隻要避光避潮,還是很能放的,秦艽打開蓋子後,還聞到一股極淡的牛乳味兒。
她看了看,將蓋子蓋好,塞回衣櫃裡。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變了呢?
是從撞破他那晚他對她的孟浪,還是從他耍賴似的與自己親昵,抑或是其實心裡早就存著這種想法,隻是不敢去想,所以冰封起來佯裝無事。
她其實不止一次想過如果六皇子大婚以後的事情,那個人說自己身份低賤,充其量隻能當個侍妾是第一次,和丁香說起她去九皇子身邊是第二次,之後當著六皇子麵說以後還想出宮,其實真的矯情得可笑,但也是保留自己最後一分顏麵。
及至現在,她依舊覺得自己可笑,一個小宮女想那麼多事做什麼,她連人生都不是自己的,有什麼資格胡思亂想。
其實她現在已經遠超很多人了,照著目前來看,六皇子大婚以後,真發展到那一步,弄個侍妾來當完全沒問題,若是以後能生個一子半女,往上升一升也不是不可能。不能說榮華至極,至少衣食無憂,比起之前在掖庭,乃至還沒進宮還在家裡時,無疑是天壤之彆。
如果她沒進宮,現在還在家裡,她爹娘也該給她操心嫁人的事了。肯定嫁不了多好,她爹的徒弟大成哥一直喜歡她,家裡條件還算不錯,本身是個鏢師,家裡還有幾畝地,又跟她家是同村,是個很不錯的對象。
她如果嫁給大成哥,會像她娘一樣辛勤勞作,侍候丈夫,生兒育女。
生了一個又一個,背上背一個,懷裡的還沒養大,肚子裡又揣了一個。
他們村很多婦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從豆蔻少女到嫁為人婦,到成為人母,再過些年,兒子要娶媳婦了,自己要當婆婆。
似乎沒有什麼不好,甚至在沒進宮之前,秦艽睜眼就能看到自己的一生。
可她進宮了,還做了那樣一個神奇的夢,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秦艽也會想想這些事,她覺得與其說那是個夢,不如說是自己的上輩子。大抵是老天覺得她有點慘,所以讓她重新來過一遍。
可她重新來過一遍的意義在哪?當命運已經脫出原由的軌跡,秦艽突然有些茫然了。
夢裡的可望不可及,如今碰觸到了,甚至還有機會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她還有什麼不知足?她應該知足,不該貪心,可人不是天生就貪心。
“小艽,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大成哥肯定已經娶媳婦了。”
“大成哥是誰?”那個聲音又問。
“大成哥是……”秦艽突然反應過來,道:“殿下,你怎麼來了?”
宮懌的臉有點臭,又問:“大成哥是誰?”
小安子逃命似的下去了,秦艽看看他背影,又去看宮懌。
“殿下,你問這個做什麼?大成哥是我們村的一個後生。”
“是你沒進宮前的情郎?”
秦艽失笑:“什麼情郎不情郎,我們那兒不叫情郎,叫相好的。”
“那就是說是你相好的了?”
“不是相好的,他送我耳墜子我沒要。”
“還送耳墜子了?”
秦艽越聽覺得越怪:“殿下,你怎麼了?怎麼問起這些了?”
宮懌忙把表情收了收,露出微笑道:“我就是好奇小艽以前的事,我之前問你,你怎麼沒說過?”
“這種事好像沒必要……”
這時,秦艽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誰?”
“是我,秦艽。”是小綠。她聲音猶猶豫豫的,似乎碰到了什麼讓她很詫異的事,“有個小內侍來傳話,說你家裡人來看你了。今兒不是初二嗎,是宮女們的探親日,可我沒聽說你有家人啊。”
“家人?”秦艽的心一下子提到半空中。